永福寺,地藏王菩萨殿。
女子长挑身材,生得梨花面容,瓜子脸儿,稀稀几点微麻却显得天然俏丽。
后面还跟着一名十来岁的丫鬟,怯生生的。
看清郑天寿的面容,女子眼中泛起异彩,心道好个英武俊俏的郎君!
不过,她的言行却不似那等风流的妇人,只把头一低,藏住这一分情绪。
“叫两位官人久等了,妾身请寺中高僧做了一场法事,念经超度家中亡人,法事已毕,只恐惊扰了两位官人。”
郑天寿见她举止从容,落落大方,显然是个富贵人家出身的女子,端的知书达礼。
抬手回了一礼:“打扰了娘子,我这小兄弟性直,说话多有得罪,实则没什么恶意,你们要是没忙完,我们就不进去了。”
妇人再次抬起头,柳眉弯弯,展颜一笑,犹如芙蓉花开,眉间流露出无限风情。
“妾身这里诸事已毕,官人自便。”
郑天寿收回目光,神色平淡如水,不为她的风情媚意所动,毕竟家中有几位美娇娘随时侍寝,对美色也有些免疫力了,再加上长期修行《炼气诀》,不至于心猿意马。
倒是孙长风这毛头小子,吃不住这妇人自然流露的风情,生生把目光撇开,又忍不住偷偷看了几眼。
郑天寿点头致意,撇下妇人进入殿中。
妇人美目流盼,在他身上留连片刻,轻叹一声,轻移莲步,款促湘群,带着小厮、丫鬟离开了永福寺。
郑天寿没有再回头,而是看向佛殿中间,那里摆放着一座丈二高的地藏王菩萨金身塑像。
只见他头戴毗卢帽,双目微垂,似嗔似喜,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副表情,仿佛是对众生沉沦苦海的怜悯,又像是置身事外,对看不破尘世牢笼的淡淡嘲讽。
这金身哪里是个塑像,分别是一座活菩萨!
郑天寿虽然信老道士,可眼前有尊大佛怎敢不敬,拜了拜金身,心中默念:“弟子郑天寿,今日拜见菩萨,但求菩萨保佑我三件事,一则护佑我蓝星家人平平安安,二则保佑花玲、李清照、珠儿…嗯…还有扈三娘健康安好,三则弟子屡造杀孽,希望我刀下亡魂早日超生…”
郑天寿闭眼祷告,忽觉天地氤氲,灵台明灭。
大殿中黑云笼罩,阴风骤起,刮得外面的帘幔飞舞,香案前几盏油灯忽明忽灭。
幽暗中传来凶神恶鬼低沉的嘶吼,好似十八层地狱幽禁的凶魂破牢而出。
一阵阴风吹了进来,油灯陡然熄灭。
郑天寿心里一惊,但见黑暗中阴惨惨露出许多熟悉的面孔。
王英、黄信、赵存诚、祝彪…
一个个骷髅头上包着带血的皮肉,叫人心生畏惧。
“我们冤枉啊…”
“我们死得好惨!”
“郑天寿,你还我命来!”
“…”
阴风阵阵,惨号声嘈嘈切切。
郑天寿看得出神,心神摇曳,忽然,那些骷髅头竟向他扑了过来。
郑天寿心头发怒,拔出宝剑,喝道:“哼!尔等非枉死之人,叫什么屈?活着都不能奈我分毫,死了怎敢在此猖獗?!”
郑天寿举剑一削,便将那些骷髅头砍得四分五裂,搅得黑雾如云翻动,撕开一个口子!
一道金光射进灵台,郑天寿恍然惊醒。
眼前香案果品依旧,黑雾和骷髅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看那菩萨像时,只觉得是一座普普通通的泥胎塑像,再无奇异之处。
看了看孙长风,只见他跪在旁边的蒲团上,虔诚祷告。
一切都安然无事。
“长风?”
“怎么了寨主?”
郑天寿心有余悸:“刚才可曾发生了什么事?”
孙长风有些好奇:“寨主,小人见你闭眼祷告,也跟着闭起眼睛求了求菩萨,不曾见有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