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在秋风中久久不散，如同附骨之蛆，提醒着所有人刚刚经历的生死一刻。
残存的护卫们沉默地打扫着战场，将同伴的遗体小心安置，看向那些黑衣死士尸体的目光，充满了压抑的愤怒和劫后余生的冰冷。
君墨寒蹲在一具黑衣人尸体旁，用未出鞘的匕首，仔细拨弄着那个被腐蚀过的诡异刺青痕迹，剑眉紧锁。
“痕迹太模糊，但这手法……像是‘影楼’的风格。”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凝重。
“影楼？”
李晚宁走到他身边，胡服的下摆沾染了点点泥泘，却丝毫不减其风华。
她敏锐地捕捉到这个陌生的名词，“不是太子的‘暗卫’？”
“不是。”
君墨寒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过尸横遍野的官道，“影楼是江湖上最神秘、要价最高的杀手组织，认钱不认人，据说从未失手。”
“太子惯用朝廷的力量，很少与这种纯粹的江湖势力牵扯过深。”
“而且，影楼杀手行事更为诡秘，通常一击不中，远遁千里，像这样悍不畏死的围攻……不太像他们的作风，反倒像是被人刻意模仿，却又画虎不成反类犬。”
李晚宁美眸微眯，脑中飞速运转：“模仿？是想嫁祸给影楼，还是想混淆视听？或者说，雇佣他们的人，本身就想掩盖真正的身份？”
她蹲下身，不顾血腥，亲自检查另一具尸体，指尖在其指甲缝里发现了一点极细微的、不同于此地土壤的暗红色黏土。
“王爷，你看这个。”
君墨寒凑近一看，眼神一凛：“这是……京城西郊烧制琉璃瓦特有的红胶泥！这些人，在京城潜伏的时间不短！”
线索似乎指向京城，却又扑朔迷离。
不是太子惯用手笔，却带着京城痕迹，模仿江湖手段……这潭水，果然深不见底。
“王爷，王妃，所有刺客均已毙命，无一活口。我们……损失了十二个兄弟，伤者八人。”
侍卫长上前汇报，声音沙哑，带着悲痛。
君墨寒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冰封的杀意：“厚葬牺牲的弟兄，抚恤金加倍。伤员全力救治。”
他看向李晚宁，“晚宁，你怎么看？是继续赶路，还是暂避锋芒？”
李晚宁站起身，望向北方，嘴角却勾起一抹冷冽而自信的弧度：“避？为何要避？对方送了这么一份‘大礼’，我们不回敬一番，岂非失了礼数？”
君墨寒挑眉：“哦？王妃有何高见？”
“他们将战场选在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显然是算准了我们遇袭后要么仓皇退避，要么急于赶路。”
李晚宁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们偏不按常理出牌。他们不是想让我们慌，让我们乱吗？我们就地扎营，做出整顿救治、无力前进的假象。”
“引蛇出洞？”
君墨寒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
“不仅是引蛇出洞，”李晚宁的笑容带着一丝狡黠，“更是要‘敲山震虎’。”
“王爷，您说，如果那些躲在暗处的眼睛，看到我们不仅没被吓破胆，反而有条不紊地扎营，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审问俘虏，他们会怎么想？”
“但我们没有活口……”侍卫长下意识地道。
“谁说没有？”
李晚宁轻笑一声，走到一具刚刚被护卫确认“死亡”的黑衣人尸体旁，脚尖看似随意地在其肋下某个位置轻轻一踢。
那具“尸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竟然悠悠转醒！
他茫然地看着四周，待看清形势，眼中顿时闪过绝望，下意识就要咬牙。
“卸了他的下巴！”李晚宁语速飞快。
旁边的云舒动作更快，咔嚓一声，那刺客的下巴便被卸掉，口水混合着血水流下，再也无法自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