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开创盛世,为何不能人尽其才?”
君墨寒浑身一震,怔怔地看着她。
他知她志向高远,却没想到,她所思所想,已到了要动摇千百年根基的地步!
这比昨日“共治”之言,更加石破天惊!
“晚宁,你可知……这会有多大阻力?那些老顽固,怕是要以头撞柱,血溅金銮!”
君墨寒声音干涩。
“臣妾知道。”
李晚宁笑了,那笑容里有看透世情的淡然,也有一往无前的无畏,“所以,才要等北境事了,等陛下坐稳龙椅,等我们……有足够的力量。
阻力会有,骂名会有,但路,总要有人去走。陛下,可愿与臣妾,做这开路之人?”
她的目光灼灼,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君墨寒看着这样的她,胸中豪情与爱意交织翻涌,几乎要破膛而出!
他猛地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在她耳边沉声立誓,字字铿锵:“好!朕答应你!待江山稳固,朕便与你,一同推行此政!”‘
“哪怕遗臭万年,哪怕与天下守旧者为敌,朕也陪你!”
“不是遗臭万年,”李晚宁依在他怀中,声音带着笑意和无比的信心。
“是流芳千古。陛下,我们会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一个海晏河清,人尽其才,无论男女,皆有可为的时代。”
“后世史书,会记下你的名字,也会记下——我的名字。”
这一刻,某种比爱情更深厚、比盟约更坚固的东西,在两人紧贴的心跳间无声缔结。
这是灵魂的共鸣,是理想的交织,是真正意义上,携手共赴山河的——千古盟约。
片刻后,冯保带着一个身材瘦削、面容平凡、眼神却异常沉静的中年男子,悄无声息地进入暖阁。
“小人‘灰鹊’,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
男子跪地行礼,声音平稳,不带丝毫谄媚或畏惧。
李晚宁让人给他看了坐,亲自将计划与危险和盘托出,最后问道:“此去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你可愿往?”
灰鹊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眼中燃起两簇幽暗却炽热的火苗:“娘娘,小人全家十七口,皆丧于突厥弯刀之下。苟活至今,只为等一个报仇的机会。”
“今日娘娘给小人这个机会,莫说九死一生,便是必死无疑,小人也甘之如饴!”
“只求娘娘,许小人事成之后,能将阿史那罗的人头,祭于我家坟前!”
“本宫答应你。”
李晚宁郑重道,“你若成功,便是国之功臣,本宫与陛下,必为你家人正名,厚加抚恤。”
若不幸……你的牌位,将入忠烈祠,受万世香火。”
灰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发红:“谢娘娘!小人,万死不辞!”
李晚宁将准备好的金珠、密信、以及几样珍奇宝物交给他,又细细叮嘱了联络方式和应变之策。
灰鹊听得极其认真,一一记下。
“去吧。一切小心。”
君墨寒沉声道。
灰鹊再次行礼,转身,毫不犹豫地跟随冯保消失在殿外阴影中,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颗石子,去搅动万里之外的滔天巨浪。
与此同时,玲珑阁挑选的十二名最精锐的死士,也带着君墨寒的金令、手谕、火油秘方和部分补给清单,分成四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京城。
如同四支离弦的箭,射向被重重围困的云州。
一切安排,都在极度保密中紧锣密鼓地进行。
三日后,镇国公郭威在京城外誓师,率三万兵马,旌旗招展,鼓号喧天,浩浩荡荡“驰援”北境,吸引了无数目光。
而真正的杀招——苏定方的八百铁骑,灰鹊的孤身入营,以及那四路试图穿透三十万大军封锁线的死士,都已如暗夜中的匕首,悄然出鞘。
乾清宫中,李晚宁站在巨大的北境舆图前,指尖从云州慢慢划过,落向阴山缺口,又移向辽阔的草原腹地。她的目光沉静而悠远。
君墨寒走到她身后,轻轻揽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肩头,一同看着地图:“晚宁,我们能赢,对吗?”
“必须赢。”
李晚宁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斩铁截钉的力量,“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这一仗,关乎国运,也关乎你我‘共治’的承诺,能否真正站稳脚跟。”
她微微侧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朗侧脸,眼中闪过一抹锐色:“而且,陛下不觉得,这也是一个……”
“揪出朝中那些魑魅魍魉的绝佳机会吗?通敌叛国者,此刻必定心神不宁,有所动作。”
君墨寒眼神一寒:“冯保的人,已经盯紧了几个可疑之人。只等他们自己露出马脚。”
就在这时,冯保再次匆匆而入,脸色比上次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怒。
他手中捧着一份染着些许污渍的密报,声音都有些发颤:
“陛下,娘娘!潜入云州的四路死士……刚刚传回第一波消息!”
“其中一路……全军覆没!并非死于突厥人之手,而是在穿过我方防线时,遭遇……遭遇不明身份的‘自己人’伏击!”
“全军覆没前只来得及传回两个字——”
冯保深吸一口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那两个染血的字:
“‘军中有鬼’!”
(第192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