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她……
苏云的目光,扫过桌案上堆积如山的政务文书。
青石县的摊子铺得太大了。
水泥、钢铁、商号、新军、基建……每一项,都需要海量的资源和精细到极致的管理。
福伯已经老了。
他一个人,撑不住。
……
夜色更深。
书房的灯火,依旧亮着。
苏云坐在案前,一动不动,如同一尊石雕。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福伯端着一碗热粥,轻轻推开了书房的门。
“老爷,您该歇着了。”
他看到苏云依旧坐在那里,对着一盏孤灯,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愁绪。
苏云没有动。
福伯将粥碗放下,看着苏云紧锁的眉头,轻声叹了口气。
福伯将粥放下,看了一眼自家老爷紧锁的眉头,犹豫片刻,终是开口道:“老爷,是为那位赵公子的事烦心?”
苏云“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福伯叹了口气:“老奴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这几日有赵公子帮忙,老奴这把老骨头,像是轻了好几斤。”
“老爷,老奴说句逾矩的话。”
“这位赵公子,老奴也观察了些时日。他虽来历不明,但连日来,除了四处看到处学,便是帮着老奴整理账目,并无半点出格之举。”
“今日他整理的那份总账,老奴看了,自愧不如。那份心思,那份条理,老奴学一辈子也学不来。”
福伯的声音,带着由衷的敬佩。
“老奴这把老骨头,还能帮老爷打算盘几年?青石县的事务,一日比一日繁杂,您一个人,分身乏术啊。”
“若能有这么一个得力的臂助,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苏云心中一片无语。
福伯啊福伯,你哪里知道,这位“赵公子”,不仅是个女的,还是个我可能惹不起的女的,而且……
这些话,他无法说出口。
他只能沉声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的底细,我一概不知。”
福伯却摇了摇头。
“老爷,那是太平时节的君子之道。”
“如今是何时?是您说的,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是非常之时!”
“老奴斗胆,或可行‘控制使用’之策。”
“咱们可以先交给他一些要紧,却又不涉最核心机密的事。让他去做,咱们在旁看着。”
“是龙是蛇,是忠是奸,日久见人心。总好过因一时疑虑,错失一位经世之才。”
福伯一揖到底:“老爷,青石县,需要这样的人才啊!”
苏云看着伏在地上的福伯,耳边回响着他恳切的话语。
控制使用……
日久见人心……
是啊,自己手里握着巡检队,握着水泥和炼钢的核心技术,还怕她翻了天不成?
与其让她在外面窥探,不如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是人是鬼,一看便知。
许久,苏云放下空碗。
“福伯,你觉得,她可靠吗?”
福伯一愣,随即道:“老奴不知她是否可靠,但老奴知道,她的本事,咱们青石县现在缺不了。”
苏云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一下,又一下。
最终,他下定了决心。
风险,必须控制。
但人才,绝不能错失。
许久,苏云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
“福伯,你起来吧。”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决断。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福伯闻言,苍老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知道,老爷听进去了。
青石县,或许真要迎来一位了不得的帮手了。
“福伯,”苏云端起那碗粥,一饮而尽,胸中郁气一扫而空,
“你明天一早,派王猛去客栈‘请’赵公子过来。”
福伯浑浊的老眼一亮,脸上笑开了花:“哎!好嘞!”
有这么个能人帮衬,老爷的担子,总算能轻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