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要来了！快跑啊！”
“完了！全完了！！”
绝望的哭喊声、惊慌的叫嚷声，响彻县城上空。
无数百姓从家里冲了出来，脸上是末日降临般的恐惧。
上一次黄河决堤，饿殍遍野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他们下意识地想逃，可又能逃到哪里去？四面八方，皆是汪洋！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县衙的大门，缓缓打开。
苏云一身官服，头戴乌纱，一步步走了出来。
他没有怒吼，也没有安抚，只是静静地站在台阶上，看着下面乱成一团的百姓。
他那平静的目光，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让原本嘈杂的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他身上。
“跑？”苏云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往哪跑？跑到山上去，等洪水退了，你们的家没了，田没了，一切都没了，再下山来当流民，等着饿死吗？”
人群死寂，只有雨水落地的声音。
苏云抬起手，指向黄河的方向。
“你们忘了？我们有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在那片灰蒙蒙的雨幕尽头，民心大堤如同一道灰色的山脉，沉默而坚定地矗立着。
“那是我们花了三个月，用自己的血和汗，一寸一寸垒起来的！那是我们青石县的命根子！”
“混凝土是什么，你们亲眼见过！王捕头的锤子砸不烂，石头都碎了，它连条缝都没有！”
“今天，老天爷要来收人，要来收我们青石县的命！”
苏云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惊雷！
“你们，答不答应？！”
短暂的沉默后，人群中，不知是谁，用嘶哑的嗓子吼出了第一声。
“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恐惧，在这一刻被愤怒和不甘所取代！
是啊，我们有大堤！我们有苏大人！我们凭什么要跑！
“王猛！”苏云喝道。
“属下在！”王猛大步上前，单膝跪地。
“立刻召集所有衙役、民夫，登上大堤！准备迎战！”
“是！”
“福伯！”
“老……老奴在！”福伯擦了擦眼泪，挺直了腰杆。
“打开所有官仓！熬煮姜汤，准备干粮！把所有能用的麻袋、木板，全都运到大堤上去！”
“是！”
苏云转过身，面向所有百姓，朗声道：“青石县的爷们儿们！怕死的，现在就可以回家，抱着老婆孩子等死！不怕死的，愿意用自己的命，去保卫自己家园的，现在，跟我走！”
说完，他转身，大步流星，向着黄河的方向走去。
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官服，但他步伐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王猛提着刀，紧随其后。
刘石匠、王老五、赵铁……那些工匠工头，对视一眼，抄起手边的工具，跟了上去。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
越来越多的百姓，自发地跟在了苏云的身后。
他们手里拿着锄头、扁担，甚至只是光着拳头。
一支由县令带领，由衙役、民夫、工匠、百姓组成的队伍，沉默而坚定地，走向那波涛汹涌的黄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