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看那嚣张的都头,目光反而越过他,看向了巍峨的城楼。
“福伯。”
“老奴在。”
“把郡主的金令,给这位官爷瞧瞧。”
此言一出,那都头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
郡主?!
福伯颤颤巍巍地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一枚刻着繁复纹样、在晨光下熠熠生辉的金色令牌,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郡主金令在此!”
“轰!”
都头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两腿一软,差点跪下。
周围的兵卒更是吓得脸色煞白,齐刷刷后退一步。
皇室金令!这玩意儿他们只在传说中听过!
都头的冷汗“唰”地一下就流下来了,他强撑着狡辩道:
“郡……郡主金令,乃殿下私物,岂能……岂能用于官员入京这等公事……”
“哦?”苏云终于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
“你的意思是,本官身后车驾之中,并非康平郡主殿下?”
“还是说,你认为郡主殿下的随行车马,没有资格入城?”
苏云的声音陡然拔高,字字如刀!
“又或者,你是在暗示本官,假借郡主之名,私闯京城?!”
“你区区一个城门都头,意图阻拦皇室贵胄入京,盘问郡主随行之臣,是何居心?!”
“莫非,是想谋反不成?!”
“谋反”二字一出,吓得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声音都变了调。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贵人!求大人饶命,求殿下恕罪!”
苏云冷哼一声,不再看他。
“开城门!”
“是!是!快!快开门!清开道路,恭迎大人与殿下入城!”
那都头连滚带爬地起身,对着手下兵卒大声嘶吼,态度比见了亲爹还要恭敬。
百姓们看得目瞪口呆。
前一刻还嚣张跋扈的城门官,下一刻就变成了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那块金牌,那辆马车里的人,究竟是何等尊贵?
在无数道敬畏、震撼的目光中,苏云的车队,高举着那把巨大而醒目的“万民伞”,畅通无阻地驶入了汴京城。
另一辆马车内,赵灵儿透过纱帘,看着苏云从容不迫地用她给的底牌,将吕党的第一波攻势化解于无形,嘴角不由泛起一抹安心的笑意。
【我的男人,果然不会让我失望。】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御史台办事!无关人等速速退避!”
车队刚驶过瓮城,进入内城街道,前方路口,忽然涌出一群身着官服的官员。
约莫十余人,手持笏板,面色涨红,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直直地拦在了马车队的前方。
他们手中高举着一叠叠的奏章,显然是早有准备。
为首的一名官员,身形矮胖,面色潮红,头戴官帽却歪斜了几分,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他指着苏云的车队,声嘶力竭地吼道:
“你这乱臣贼子!擅自练兵,藐视法度!祸乱一方!陛下召你入京,我等御史台,绝不容你这等败类,玷污朝堂!”
“今日当着京城百姓之面,有本弹劾!”
他将奏章展开,厉声宣读:
“弹劾新任将作少监苏云!其在青石县令任上,藐视祖宗法度,私自募兵,编练‘青石钢’、‘暗夜’等私军,其心可诛!”
“弹劾苏云,大兴土木,营造奢靡,以‘建设券’之名,行盘剥百姓之实,致使民怨沸腾!”
“弹劾苏云,出身成谜,来历不明,骤得高位,实乃我大宋之祸根!”
一声声弹劾,慷慨激昂,响彻长街。
“我等恳请陛下,将此乱国妖孽,就地拿下,明正典刑,以安朝纲,以正视听!”
“请陛下,拿下苏云!”
数十名御史齐声高喝,声势骇人。
街道两旁的百姓彻底懵了。
刚进城,就当街被御史弹劾?这是多大的罪过?
那把刚刚还显得无比荣耀的“万民伞”,在此刻“民怨沸腾”的指控下,竟显得有些讽刺。
车厢内,苏云的面色,彻底沉了下来。
【好一招组合拳。城门刁难不成,立刻就是舆论绞杀。】
【只是……】
他看向那为首的御史,【这位‘喷子’,倒是面生的很。】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长街的另一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铜锣声,伴随着衙役们不耐烦的呵斥。
“回避——!”
“回避——!”
马蹄声渐渐密集,一顶黑油油、造型古朴的官轿,在数名轿夫的抬动下,以及一队护卫的簇拥下,正缓缓向陈桥门的方向驶来。
轿身漆黑,无半分华丽装饰,却自有一股威严,无声地昭示着轿中人的超然地位。
那轿子,看似普通,但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只有三品以上大员,才能乘坐的规制。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顶黑油油的官轿吸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