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爵静立在他身后。
“……没想到你还活着。”帕洛斯眼底闪过警惕，面上却绽开无害的笑容。
银爵步步逼近，锁链在地面拖曳出冰冷的声响。
“别激动，”帕洛斯举起双手，“我向来只挑软柿子捏。而你，显然不在这个范畴。”他不动声色地后退，“雷狮海盗团和你井水不犯河水，说不定还能合作……”
话音未落，数个暗影使者已从银爵脚下的阴影中暴起，瞬间缠住他。
“当然，”帕洛斯背在身后的手操控着元力，笑容变得危险，“如果强者露出破绽，我也不介意偶尔破坏原则~”
暗影使者轰然自爆！
硝烟弥漫中，银爵的身影缓缓浮现，连呼吸都未曾紊乱。
他拂去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如同从地狱归来的噩梦。
“不愧是曾凌驾于雷狮之上的男人。”帕洛斯强作镇定，再度召唤出成群暗影使者，“上！”
黑影如潮水般涌向银爵，却在触碰前被暴涨的锁链尽数绞碎！
“想清楚，我可是雷狮的人！”帕洛斯在锁链形成的囚笼中挣扎，“与整个海盗团为敌，值得吗？”
“雷狮……”银爵终于开口，最终只是不屑的轻哼一声。
“放过我……我可以帮你……”帕洛斯被锁链绞紧喉咙，呼吸困难。
“花言巧语，欺软怕硬，临阵变节。”银爵漠然评价。
“帕洛斯，你也是排名前十的强者。用这般毫无尊严的方式求生，不觉得羞耻吗？”
“手段……根本不重要……”帕洛斯在锁链的绞杀中断续低笑，“活下去……才是真理……”
锁链骤然松开。
帕洛斯踉跄落地，惊疑不定：“你不杀我？”
“杀与不杀，毫无意义。”银爵俯视着他，“你为何参加凹凸大赛？”
“不过是服从雷狮的命令……”
“你并无这种忠诚。”
“哼……就算注定被淘汰，违抗雷狮也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你在等待时机。”银爵摊开掌心，一枚萦绕着不祥黑雾的种子缓缓浮现，“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你想和我联手？”
“你还不配。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银爵的声音冰冷刺骨，“一个需要你自己把握的契机。”
帕洛斯垂眸凝视着掌心里那枚散发不祥气息的种子，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我劝你最好别碰那个。”
你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帕洛斯身形微顿，转身时已换上惯有的笑容：
“……原来是雷音殿下。”
你走到他面前伸出手，目光直直望进他眼底。
帕洛斯故作不解地偏了偏头。
“别装傻。”你执拗地摊着掌心，“我都看见了，交出来。”
帕洛斯眼底的笑意突然变得真实了几分。
他顺从地取出一样东西放在你手上——是那颗你曾递给他的糖果。
“殿下是要这个吗？”
你捏起那颗糖，糖纸在指尖发出细碎声响。这糖怕不是早就过期了……
“帕洛斯，”你抬起眼，“那个东西，用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他沉默地看着你，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却未达眼底。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的更多。”你轻声说，“……在这片被神使监视的宇宙里，你又能逃到哪里？”
“所有人都将是他们建造新世界的养料。整场大赛，甚至整个世界，都是一场骗局。”
帕洛斯攥紧拳头，黑暗种子硌在掌心：
“告诉我这些，是想说什么？”
“再做个交易？”你向前一步。“……想不想……”
“……以凡人之力对抗神使，横竖都是死路一条。”他笑着后退一步。
你忽然笑了停下脚步：“你难道不想真正地活下去吗？”
“反抗只会死得更快。”
“不反抗，只有死路一条。”你望进他闪烁的瞳孔，“我要的新世界，是所有人都能在其中活着，不再有眼泪——当然，也包括你。”
帕洛斯从喉咙里滚出一声低笑，眼尾漾起熟悉的弧度：
“殿下这愿景描绘得可真令人心动啊。”
你微微顿住，掌心那颗橙黄色的糖果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温润光泽。像极了他眼睛的颜色。
“至少在讨厌雷狮这点上，我们是盟友。”
帕洛斯忽然笑出声来，这次是真正愉悦的笑。
他伸手取走糖果，剥开糖纸的动作像在揭开自己层叠包裹的真心。
“放太久了，已经不能吃了。”你急忙阻止。
帕洛斯已将糖块含入口中。
过期糖果带着腐败橙皮的涩味在舌尖弥漫，分明是难吃的，却比记忆中在垃圾堆里翻找的腐坏食物要好上太多。
而那一丝挣扎着穿透苦涩的甜意，正缓慢地浸润味蕾。
像什么？
他忽然记起几乎被遗忘的、母亲怀抱的温度。
像那首早已遗失在时光里的童谣，旋律模糊，歌词褪色，连调子都拼凑不全……
“合作愉快。”他说道，语气轻描淡写得如同说过千百遍那样自然。
帕洛斯凝视着你。在迷宫摇曳的阴影间，在石壁低沉的轰鸣里，唯有你的眼眸，清晰的映着他的轮廓。
如同风浪中唯一不会移位的灯塔，成了这片混沌中将他定格的锚点。
那个支撑他挣扎至今的、“活下去才是真理”的信条，却在这一刻，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或许更早——
早在雷王星你走向他这个海盗时。
早在副本里你递来这颗糖时，早在那次他向你拉勾约定时。
你一直皱着眉，和佩利待久了真的会……影响智商……？
“别乱吃过期的东西。”
“没过期。”帕洛斯轻笑，是谎言，也是他的真心话。
他垂眸看着糖纸，声音轻了几分，“你说的新世界……别骗我。”
你看着他少见流露出的、近乎脆弱的神情，犹豫片刻，还是伸出了小指：
“那……拉勾？”
他被这幼稚的举动逗笑，以为会听到什么漂亮誓言，没想到是这样孩子气的承诺。
“殿下真可爱。”他勾住你的小指，皮肤相触的瞬间，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我带你去新世界，你只要……”
你思索了片刻，算了，只要他不反水什么都好……？
“算了……你活着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