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墙壁变得透明,显示出外部的恐怖景象:星辰位置混乱,星座的形状扭曲变形;空间本身出现裂缝,像是打碎的玻璃,某种难以名状的色彩从裂缝中渗出,那不是任何已知光谱中的颜色,而是一种令人作呕的、活着的色调。
一名队员突然尖叫,他的身体开始不规则地变形,在不同年龄和形态间快速切换。其他人也出现类似症状,时空扭曲开始直接影响生物体,物理法则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必须稳定玄晦循环!”凌霜喊道,绝望在她的声音中蔓延,“但如何做到?我们面对的是宇宙最基本的力量!”
就在这时,星官风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带着静电干扰的杂音:“星尘号,我能提供帮助。药郎的‘改革派’掌握着一些古老技术,可能暂时稳定循环。”
墨非警惕地靠近通讯器,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代价是什么?”他的问题直指核心,没有丝毫迂回。
风的影像出现在全息平台上,他的表情严肃得不自然:“代价是源初引擎必须暂时关闭,以便重置系统。但这会短暂削弱封印,可能导致镇压物部分泄漏。”
凌霜猛烈摇头,她的机械臂因情绪激动而发出嗡嗡声:“太危险!哪怕一丝泄漏都可能造成灾难!你见过那些时空裂缝里渗出的东西吗?”
风的表情没有变化,但他的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但不过样做,整个系统崩溃会导致完全释放。这是有限度的选择,两害相权取其轻。”
营地外部的空间裂缝越来越多,如同蔓延的蛛网。某种巨大的存在正在试图突破现实维度,观测窗外的星空开始扭曲变形。队员们的身体异常加剧,医疗官凯斯开始完全晶体化,在他的惨叫声中,身体破碎成闪亮的尘埃;工程师米洛则分解成基本粒子,又在一瞬间重组,却留下了非人的特征——他的眼睛变成了纯粹的黑暗。
墨非看着痛苦的队员们,他的脸上掠过一丝罕见的无力感,但很快被决心取代:“我们没有选择。风,告诉我们该怎么做。”他的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风传送来一组复杂的技术方案,数据流在全息平台上快速滚动:“药郎的古老技术源自辰星文明的一个分支,他们研究过如何临时调控源初引擎。但需要凌霜的机械臂作为钥匙,因为它是少数能与引擎安全交互的接口。”
凌霜的机械臂再次与引擎连接,按照风的指示开始操作。源初引擎的脉冲逐渐放缓,光芒变得柔和,像是疲惫的巨兽终于得以喘息。
随着引擎脉冲放缓,外部的时空异常开始减轻,队员们的症状也逐渐缓解。希望的曙光似乎即将出现。
但就在此时,风突然露出诡异微笑,那笑容扭曲了他原本温和的面容:“感谢你们的配合。现在,真正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他传输来的技术方案突然变化,变成一种完全不同的指令集。源初引擎不仅没有稳定,反而开始超载,脉冲变得极其强烈而不稳定,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风!你在做什么?”墨非怒吼,他的手已经拔出了武器,但面对全息影像毫无意义。
风的影像扭曲变化,皮肤下仿佛有虫子在蠕动,最终露出另一副面孔——那是监正的面容!苍老而锐利,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抱歉欺骗了你们,”监正的声音冰冷如宇宙深渊,“但只有让源初引擎完全过载,才能彻底打破封印。镇压物的力量将为我所用,我将成为新宇宙的神明!”
凌霜试图断开连接,但发现机械臂被某种力量锁定,无法脱离:“机械臂被反向控制了!他在通过我加速引擎过载!”恐慌第一次完全占据她的声音。
阿信尝试干扰信号,他的手指在控制台上几乎擦出火花:“无法阻断!他在使用织梦者增强的技术!这不是普通的信号入侵!”
外部,空间裂缝彻底撕裂,如同被无形巨手撕开的伤口。某种难以形容的存在开始渗入现实。那不是实体,也不是能量,而是一种纯粹的“概念”,开始重塑周围的一切——金属变成血肉,光线凝固成固体,时间倒流又前进。
一名队员突然完全晶体化,然后粉碎成尘埃。另一名队员则退化成基本粒子,消散在空中。时空法则完全混乱,因果律被打破,有些人开始同时经历出生和死亡。
墨非眼中闪过决然,他取出那把他极少展示的油纸伞,伞骨泛着不祥的幽光:“只有一个办法了。”
凌霜惊恐地看着他:“但你说过使用那力量会侵蚀人性!你会失去自己!”
“有时牺牲是必要的。”墨非展开油纸伞,伞骨中的牙齿发出幽暗光芒,那些古老的遗物仿佛在低语。
这次,他没有旋转油纸伞,而是将伞尖对准源初引擎,释放出其中蕴含的古老力量。令人惊讶的是,这种力量没有破坏引擎,反而与它产生某种共振,像是久别重逢的亲人。
“这些牙齿...”凌霜突然明白,她的眼睛因领悟而睁大,“它们不是凶兽之牙,而是...早期看守者的遗物!难怪能与源初引擎共鸣!”
油纸伞的力量与源初引擎共振,形成了一个稳定的场,暂时遏制了过载。凌霜趁机挣脱控制,断开与引擎的连接,踉跄后退,被阿信及时扶住。
监正的影像扭曲消失前发出愤怒的咆哮:“你们只是推迟了不可避免的结局!镇压物必将苏醒,而我将是它的主人!”
引擎暂时稳定,外部的异常逐渐平息。但每个人都明白,这只是暂时的缓解,像用绷带包扎致命伤。
凌霜查看机械臂中的数据流,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监正不是自主行动...他被镇压物影响了心智。织梦者只是镇压物的一小部分表现,像触须一样探索着我们的世界。”
墨非收起油纸伞,他的脸色苍白,眼中有某种东西似乎永久地改变了:“那么我们的战斗不再只是对抗钦天监或织梦者,而是保护现实本身免受混沌侵蚀。”他的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重量。
阿信检查损失报告,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伤亡惨重,但大部分队员幸存。时空异常的影响部分可逆,但有些人永久改变了。”他看向那个眼睛变成纯粹黑暗的队员,后者正安静地注视着虚空,仿佛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凌霜的机械臂突然又接收到一段信息——这次来自玄晦本身,清晰而急切:
“循环暂时稳定,但裂缝已产生。镇压物正在渗透。寻找‘环匙’,唯一能完全修复循环的方法。时间无多。”
墨非问,他的声音因疲惫而沙哑:“环匙?那是什么?”
凌霜摇头,她的机械臂投射出一个陌生的符号,由交织的圆环和钥匙形状组成:“信息不完整。但玄晦暗示环匙分散在多个时空点,需要收集齐全。”
星空之外,玄晦的循环继续着,但多了些许不稳定,像受伤野兽的蹒跚脚步。而在多维度的缝隙中,某种古老而饥饿的存在正注视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等待着下一次机会。它的耐心近乎永恒,而星尘号的使命发生了根本转变,从探索和生存变成了守护现实本身。这条新的道路,将比之前任何挑战都要艰难和危险,每一步都可能踏碎时空,每一次选择都可能重塑宇宙。
凌霜望着观测窗外逐渐恢复正常的星空,知道某种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不仅在外面的世界,也在他们每个人内心。当现实本身的织物变得脆弱,当地板变成深渊,他们必须找到继续前进的勇气——不是为了胜利,而是因为退路早已在身后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