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营帐里的护卫们也都闻声出来,伸着脖子张望。但夜色下,距离又远,除了火光和喧嚣,实在看不清具体情形。
众人瞧了半晌,看不出什么名堂,陆续返回帐中。
第二天清晨,陈景玥吃着早饭,城池方向喊杀声再次响起,又一轮猛攻开始。
她起身眺望。
这一次,战场的残酷展现在眼前,无数燕军士兵扛着云梯,涌向城墙。许多人还未冲到一半,就被密集的箭矢射中,栽倒在地。后续的士兵,抬起云梯又继续冲锋。
云梯靠上城墙,士兵们向上攀爬。城头的守军冒着箭雨,掷下滚木礌石,刚刚爬到一半的士兵被砸中,坠落城下。城上守军也不断被箭矢射中倒下。
眼前的战况异常惨烈。陈景玥望着远处不断倒下的士兵,心中涌起一阵悲凉。
战争如同无情吞噬生命的巨兽,个人的存在在此时显得无比渺小。她勉强喝完碗里的粥,回到帐中,不愿再看那残酷的场面。
然而震天的厮杀声却无孔不入,搅得她心烦意乱。陈景玥烦躁地大喊一声,引得帐内的陈永福和护卫们投来关切的目光。
陈景玥意识到失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勉强笑了笑:
“我没事,你们继续休息。”
陈景玥起身,走到帐外,望着远处城墙上的帅旗,陷入了沉思。那面旗帜在阳光下分外刺眼,仿佛守军不屈的宣言。
忽然,陈景玥迈开脚步,朝中军大帐走去。
帐外守卫的士兵认得她,但仍伸手阻拦道:
“陈姑娘,赵将军正与诸位将领议事,此刻不得入内。”
陈景玥道:
“烦请通禀,我有要事,须面见将军。”
卫兵见她神情不似作伪,加之她近日时常出入大帐,恐耽误军机,入内禀报。
帐内,赵岩正与众将围着沙盘讨论,听闻卫兵禀报,沉声道:
“让她进来。”
陈景玥进入帐中,见师傅与各位将领正商议攻城之策。她识趣地退到角落,静静等待。这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
诸位将领离去,赵岩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才将目光落到徒弟身上。
“你找我有事?”
陈景玥上前一步道:
“师傅,我有一法,可尝试摧毁城头那面韩字帅旗。”
“哦?”赵岩收回落在沙盘上的目光,抬起头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与探究,
“摧毁帅旗?说来听听。”
陈景玥目光沉静,缓缓开口道:
“此法并非强攻,无需云梯箭矢,只需借天时一用。”
她稍作停顿,迎着赵岩疑惑的目光,继续说道:
“今日我观察许久,发现每日正午时分,日光恰好能直射旗杆顶端。我们可效仿古人‘阳燧取火’之智,寻一面打磨极光的凹面铜镜,于正午,在营中择一高处,将日光聚焦于那帅旗之上。”
“帅旗多为丝绸棉麻所制,干燥易燃。只要光斑稳定,持续照射,必能将其点燃。”
“此举若成,守军见帅旗无火自燃,必视若神罚天谴,军心定然大乱。其效果,或许胜过千军万马的又一波冲锋。”
帐内一时寂静无声,赵岩凝视着眼前这个胆识过人、心思奇巧的徒弟,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这个想法看似异想天开,却并非毫无依据。
他沉吟片刻道:
“你需要什么?多少人手?多大的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