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便会停下手中动作,耐心解释:“其热由内腐而生,非表邪所致。强发其汗,反损元气。当先清内腐,解血毒,其热自退。”
一老一少,在这重伤兵营隔间内,生出一种奇异默契与和谐。时间在救治中飞速流逝,直至帐外天色漆黑,方才将十多名伤兵处理完毕。
一旁的学徒见两人终于忙完,才敢上前,低声道:
“师傅,叶先生,您二位都一天没吃东西了,饭食在帐外灶上一直给您们温着,快去用些吧。”
老黄这才惊觉,从上午至今,他们连水都未曾喝上一口,此时腹中早已饥肠辘辘。他对叶蓁拱手,“叶先生辛苦了,请随我出去用些饭食。”
叶蓁直起身,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细汗,温和道:“黄医官不必客气,叫我叶蓁即可。救死扶伤,本就是我辈份内之事。”
两人走到帐外,就着篝火旁用了些已经微凉的饭食。
沉默片刻,老黄脸上浮现犹豫挣扎之色,最终还是忍不住放下碗,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地开口:
“叶…叶先生…老夫…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今日见您所用那退热消炎、镇痛生肌的药剂,效果神奇,远非营中常备药材所能及。如今伤患众多,此类药物消耗巨大且效力不逮,不知…不知先生那秘方,能否…能否…”
他话说到此,难以继续,只因开口索要别人独门秘方,实乃医家大忌。
叶蓁正安静吃着饭,闻言抬起头,看到老黄的脸上满是期盼与忐忑,她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可以。”
“啊?”老黄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预想了种种被婉拒的可能,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答应得如此干脆。
待反应过来,老黄激动得站起身,因动作太急,身后的凳子哐当作响。他对着叶蓁一揖到底,声音都带着颤抖:
“先生大义!老夫代营中上下数千儿郎,谢先生活命之恩。”
叶蓁见状,连忙放下碗筷起身避开。
她作为医者,秉承师门“济世活人乃医者本分”的训导,从未将药方视为私产。此刻见年过半百、一心救人的老黄如此激动行礼,心中亦是动容。她上前一步扶起老黄:
“黄医官,快快请起。药方本就是用来治病救人的,若能多救一人,便不算辜负,您不必行此大礼。”
用过饭后,叶蓁让老黄取来纸笔,就着昏黄的灯光,写下三个方子:一为退热消炎的“清瘟散”,二为镇痛安神的“定痛汤”,三为促进伤口愈合的“生肌膏”。
不仅写明药材配制,还细注了炮制方法和使用须知。
老黄双手接过三张薄薄的纸笺,仿佛捧着稀世重宝。他眼眶发热,连声道:
“好,好,好,先生放心,我这就去寻医官长,即刻上报军需处,尽快筹措药材。这真是天大的好事。”
说罢,他再也坐不住,将药方揣入怀中,也顾不得夜色已深,步履匆匆地去寻医官长。
翌日,陈景玥刚处理完几项军务,便有卫兵来报,称医官长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