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慕白最先反应过来,他上前半步,恭敬地抱拳行礼,措辞极为谨慎:
“回将军。屠城之举,确实过于残忍,恐非王道。但,”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坚定,“属下更相信,将军深谋远虑,所做任何决断,必有其理由和考量。我等只需谨遵将军号令。”
陈景玥听罢,深邃的目光在叶蓁和慕白兄弟之间流转:
“道理?”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在这乱世之中,活下去的道理,就是最大的道理。赢下去的道理,就是唯一的道理。”
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叶蓁面前,逼视着她:
“仁德?民心?那是胜利之后才有资格书写的东西,若我败了,你我如今皆是枯骨,谁会在意我们是否仁德?”
叶蓁被她话语中冰冷的现实所慑,脸色微微发白,后退了半步。
陈景玥不待叶蓁回答,转向慕白、慕青:
“至于你们,记住,我需要的是绝对服从,不是心存疑虑的谋士。我的命令,不需要你们理解,只需执行。”
慕青慕白闻言,连忙应是。
叶蓁唇瓣微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触及陈景玥冷冽的目光,终是将话咽了回去,默默垂下眼帘。
陈景玥一挥手:“都退下。”
三人依言退出,在门外遇见前来的阿满(孙卓然)。阿满手捧一个青布包袱,静立一侧垂首等待,待三人走远,方在门外低声道:
“将军,您要的东西都已寻来了。”
“进来。”陈景玥清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阿满应声推门而入,反手将门关上,插好门栓。
陈景玥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包袱上,指了指面前桌案:
“打开。”
阿满上前,将包袱置于案上,解开结扣,把其中几样物事一一取出摆开。
陈景玥凝眸细看,伸出手指拨弄一阵。忽然,她指尖一顿,拈起一块色泽晦暗、杂质斑驳的块状物,声音沉了下去:
“这杂质太多。我要的是色白如玉,质坚而脆,触手有凉意,遇水即溶。”
阿满恍然,连忙躬身回禀:“属下愚钝,经将军点拨,属下知道何处能寻得此物。天黑之前,定能找到。”
陈景玥面色稍霁,微微颔首:
“明日大军开拔后,我会留下一队人马听你差遣,助你尽快凑齐清单所列之物。此事关乎全局大计,万不可有失。”
阿满神色凛然,抱拳郑重应道:“属下必不负将军所托。”
说罢,阿满行礼离去。
翌日,大军如期开拔,朝着武平行进。
武平守将自安岭劝降之人到后,军中便矛盾渐生,惊鸟小队更是趁机煽动,令军队与城中百姓的恐慌蔓延。
紧接着,陈景玥故意散布的消息经探子传入武平。潼关谷一日破城、守将孙卓然被斩首、全城搜抓青壮等事,引得人心惶惶。
陈景玥率大军押着战俘与强征的青壮,浩浩荡荡逼近武平。武平斥候试图靠近探查,燕军斥候只作敷衍驱赶,一路无激烈抵抗。
行军三日,燕军兵临城下。
武平守将们望着城下被驱赶至阵前的战俘与青壮,黑压压一片竟望不见头,人人面色如土,眼中尽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