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抬头,厉声下令:
“传令周边所有城池,大张旗鼓派兵驰援。让燕军斥候看得清清楚楚。本将军倒要看看,当她这十万孤军陷入我三十万大军的重围时,还如何嚣张。”
传令兵领命后,立即奔赴附近四城。
汾城、永昌、宜阳、华阴四城守将接到韩崇的军令后,皆是精神大振。
他们早已得知潞城内有二十余万大军严阵以待,更有封啸云的五万边关铁骑埋伏在侧,单是这支纵横北境的铁骑,就足以踏平陈景玥的十万燕军。
这等看似必胜无疑、稳赚军功的战事,谁人不愿分一杯羹?
于是,在接到军令的次日,四城守将便争先恐后地点齐兵马,浩浩荡荡地向潞城开拔。
沿途更是毫不掩饰行踪,唯恐燕军斥候错过这番盛况。
夕阳西下,一骑快马踏着余晖,向着行进中的燕军疾驰而来。
陈景玥远远望见,轻提缰绳驱马出列,勒马驻足。
“报!”斥候在陈景玥马前勒住战马,翻身落地,单膝跪禀:
“将军,我军探得汾城、永昌等四路援军正开赴潞城,加之城中此前秘密集结的兵力,敌军总数……恐已远超我军。”
陈景玥闻言,面色平静无波,只淡淡开口:
“再探。”
“得令!”斥候领命,转身上马,很快消失在队伍前方。
陈景玥抬首,眯眼看了看天色,又扫过一旁开阔平坦的旷野,下令道:
“传令,全军就地扎营,明日再行。”
一旁的传令兵得令,立即高举令旗,策马沿着行军长龙向后奔去,口中高声重复着命令:
“将军有令,全军就地扎营。将军有令,全军就地扎营。”
燕军大营提前结束了一日的行军,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
陈景玥坐于主位,宣布了斥候带回的消息。
帐内哗然。
“这……潞城本就城高难攻,如今援军又至,我军若要强攻,只怕要付出不小代价。”
“若真是敌众我寡,这仗该如何打?”
忧虑与质疑在将领间弥漫。
除了曾随陈景玥入洞,见过那批炸弹的几位将领神色如常外,其余人皆面有忧色,言语间虽未明指,但那不断瞥向主位的眼神,分明都在质疑此前缓慢行军导致的恶果。
秦老将军捻须不语,静观其变。
吴勇却按捺不住,霍然起身,对着一位出言抱怨的将领厉声道:
“陈将军的深意,岂是你能妄加揣度的?”
那将领被当众驳斥,脸上挂不住,索性看向主位,冷笑道:
“既然吴将军如此说,那便请为我等解惑,陈将军这番深意究竟何在?总不能让我等十万将士,不明不白地去打这场毫无胜算的仗吧!”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集到陈景玥身上。
帐内鸦雀无声。
陈景玥抬眸,目光古井无波,她一一扫过众将领,最终落回到那名发问的将军身上。
那名将领被陈景玥的目光笼罩,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当头罩下,脊背不由自主地僵直。
他下意识地想避开视线,但军人的血性终究占了上风。他稳住心神,强迫自己抬起眼,迎向那道能洞察人心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