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生龙活虎的骑士,此刻只剩残破的肢体挂在焦黑的马鞍上。一个离炸点稍近的骑兵,上半身已然消失,只剩下两条腿还夹着马腹。
没有惨叫。
因为在爆炸核心,没有人能发出声音。
一阵风吹来,他闻到浓重的硝烟味,远处还有连绵的爆炸声响起,每一次轰鸣,都意味着又一片骑兵的陨落。
老兵张着嘴,喉咙里发出怪响,极度的恐惧将他笼罩。
他征战半生,见过尸山血海,却从未见过如此蛮横至极的毁灭。
“妖……妖法!”
老兵的嘶吼被迎面而来的腥风血雨堵了回去。他根本来不及多想,求生本能让他死死勒紧缰绳——
他的嘶吼声未落,视线就被前方的残肢填满,接着身下战马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
前方是堆积的尸体和倒毙的战马,后方是冲锋的同袍兄弟。
砰!
他整个人被巨大的惯性甩飞出去,天旋地转中只听到无数骨骼碎裂的脆响。不知是他战马的,还是他自己的,或是其他人马的。
砸落在地的瞬间,老兵看见后方同袍的战马朝着他刚才的位置冲来。
倒地后,战马的身子压住了他的双腿,他心下大急,用尽全身力气也没能抽动分毫。正当他准备再次尝试抽出双腿时,后方冲锋的骑兵已逼近眼前。
而更令人绝望的是,头顶上空再次飞起数十枚铁球。
“呃啊!”
后方的骑兵如多米诺骨牌般,重蹈着老兵的覆辙。
即使很多人在大喊着快停下,也无济于事。
惨叫声此起彼伏,但很快就被更多的撞击声淹没。
老兵艰难地抬起头,瞳孔中倒映出数十个黑点,正朝着他们这片坠落下来。
轰!
又是一阵炸响,老兵的头无力地垂下,再无声息。
率军冲在最前方的封啸云回头望去,目睹后方那惨不忍睹的景象,顿时目眦欲裂。
他目光扫过身边越过炸弹区域的几百骑,又望向远处不断投射铁球的燕军投石车,一股血气直冲顶门。他举刀大喊:
“兄弟们,跟我冲。”
随即,他率领这几百骑兵,直扑投石车而去。
然而,早已严阵以待的吴勇,已先一步下令:
“长矛队,上前,迎击冲锋。”
命令传下,始终护卫在投石车前的步卒方阵闻令而动,迅速列出五排长矛阵。根根长矛斜指前方,锋利的矛尖织成一道死亡的荆棘,专候骑兵撞上。
几乎同时,徐成也挥旗下令:“骑兵出击,围杀突袭之敌。”
两千燕军骑兵应声出阵,从两翼展开,向封啸云这几百人迅速合围。
封啸云一马当先,率部撞上长矛阵。
战马在最后关头本能地避让那密集的矛尖,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有的战马直直撞向长矛,毛尖刺入战马身体,长矛也被巨大的冲击力绷断。
而那些避开长矛的骑兵们,开始举刀劈砍,试图破开阵线,但步卒阵型紧密,长矛如林,不断刺出,不断有人马被挑翻在地。
每耽搁一瞬,燕军的包围圈便收紧一分。
封啸云与手下将士不要命的拼杀,不顾伤亡地向前猛冲,只想撕开一条口子,靠近那些投石车。
他们凭着悍勇之气,竟真的在长矛阵上撕开了一道浅浅的缺口。
然而,燕军的两千骑兵已从后方和侧翼完全合围。
腹背受敌,兵力悬殊,封啸云身边的骑兵不断落马,突围的势头瞬间被压制。他们陷入重围,左冲右突,却如困兽,再也难以寸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