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攥着信纸喃喃:
“她让我好好活着,可我却不认得此人。”
“若我所料不差,她应当已北上寻卫家报仇。当年正是卫家勾结潞城县令,害你全家蒙难。”
“我明白,”叶蓁声音低了几分,“您愿替我手刃潞城县令,已是天大恩情。只是这红衣女子来得蹊跷,我实在想不出她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除非,她与叶婉有关?”
想到此处,叶蓁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景玥,她此去岂不是很危险,我们能做点什么?”
陈景玥摇头,随即唇角微扬:
“我早已向秦老将军打过招呼,待他日攻破抚州锦城,将卫家人就地正法。没想到,有人比我更心急。”
叶蓁震惊地望向陈景玥,她从未想过,这个自己从未说出口的想法,陈景玥竟早已默默安排。
此刻,她握着那封来信,心中很是动容。
她再抬眼看去,陈景玥已继续翻看手中游记。
叶蓁上前两步,俯身细看书面,轻声念道:
“北地山势奇绝,赤岩叠嶂,每逢雨后,石隙间便生出血色苔纹,远望如仙人挥毫留下的丹砂符咒……这描写倒是特别。”
陈景玥闻言坐直身子,目光微亮:
“你可是去过此地?”
叶蓁含笑点头:
“师父痴迷游历山川,常为寻珍稀药材踏遍险峻。这赤岩山我们去过,书中记载的血色苔纹实则是一种罕见药材,名为赤霞衣,只在特定岩层雨后显现,师父当年为此,守了整整三个雨季。”
“柳神医可还收过其他徒弟?”陈景玥忽然问道。
“仅我一人。”叶蓁轻笑,“师父性情不羁,若非当年受道长所托,怕也不会破例收徒。”
“这般绝妙医术若失传,实在可惜。”陈景玥指尖轻叩书页,忽然抬眼,“你可曾想过收徒?”
叶蓁怔了怔,眸光渐深:
“离别师父后,我一心想着报仇,从未思及此事。如今安稳下来,若能将这些医术传承下去,倒是件好事。”
“我去寻些伶俐孤儿,由你先教导基础,再择其品性资质俱佳者倾囊相授,如何?”
叶蓁凝视着书页上的山脉插图,仿佛透过墨迹看到将来。
她与陈景玥对视,正色道:“既然要教,便不能只教医术。师父常说,医者当先明理,再通术。我想请先生先教他们识字明理,待根基稳固,再授医道。”
“如此甚好,明日我便着手安排。”陈景玥唇角微扬。
之后,陈景玥派人往各处寻来二十名孤儿,其中男孩十人,女孩十人。
这些孩子大的不过十一二岁,小的也只有八九岁,虽都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却有一双格外清明的眼睛,仿佛蒙尘的明珠,皆透着一股机敏与灵气。
陈景玥目光扫过眼前这群孩子,高声说道:
“从今日起,你们每日天明便至西侧院练功,上午读书识字,下午辨认药材、学习药理。半年后会进行考核。”
她略作停顿,声音变得低沉,“只有表现最优者,方能继续留下读书习武,学习医术。”
话音落下,二十个孩子虽安静地站在原地,眼神却已发生微妙变化。
他们不约而同地挺直背脊,专注的目光中,藏着跃跃欲试。
陈景玥退后一步,转向身侧的叶蓁:
“最终留下的十人,将正式拜你为师,修习医术,继承神医衣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