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长老不答话,默默关上房门,在惯常的位置坐下,望着前方出神。
阁主觉出她今日不同往常,唤道:
“四九,你方才开门,把冷风都放了进来。推我到火边去,暖和些。”
“哪有你说的那么冷。”曲长老话虽如此,人已起身,将轮椅推到炭火旁,自己也挨着坐下。
“这几天,西侧院很热闹。”曲长老望着炭盆里的火苗,忽然开口。
“你是说陈景玥弄的什么考核?”阁主侧过头,“我听叶蓁和凌素心提过。”
“嗯。”曲长老应了一声,便又没了下文。
从钱夫子处下学归来,尤家望与尤家安在门口听见父亲的怒骂声。兄弟俩对视一眼,迈步进屋。
尤三嫂见儿子回来,忙拍了拍丈夫,又对两个孩子道:
“回来了?快去洗手。今晚菜好,有鱼,趁热吃。”
尤三槐坐到桌前,骂声暂歇。尤三嫂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开。
尤家望与弟弟坐下,不见妹妹身影,问道:“家喜呢?”
“别提那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尤三槐怒道,将一块鱼肉夹到尤母碗中。尤母看着鱼肉,轻叹一声。
兄弟俩齐齐看向母亲。尤三嫂将今日所发生的事说出。
尤家望起身走到尤家喜与祖母的房中,只见柜门依旧敞着,里头只余几件秋夏衣物。
“大哥,家喜她这是?”跟进来的尤家安望向屋内,见向来胆小的妹妹竟真收拾东西走了,满脸震惊。
尤家望拍了拍弟弟的肩:“等爹气消些,我去接她回来。”
二人回到饭桌,尤三槐心中气闷,又骂:
“这死丫头翅膀硬了,往后在婆家受了气,看她能靠谁。连给她哥腾个位子都不肯……”
“爹,”尤家望出声打断,“我能自己考进去,不用抢妹妹的。”
尤母见大孙子顶嘴,怕儿子又要发作,开口道:
“都少说两句。明日我去同杏花说说,让她劝劝大丫。”
尤三嫂闻言眉开眼笑,连夹几筷菜到老太太碗里:
“还是娘疼家望、家安。等他们兄弟出息了,一定好好孝敬您。”
尤家望低头扒饭,喉头有些发堵。
他知道祖母出面,事情或能有转圜,可心里却沉甸甸的。
家喜那丫头,是咬着牙走的。明日,祖母真能说动姑姑吗?而他自己,又真有把握通过那考核么?
尤家发生的事,很快传入陈景玥耳中。
从正院用过晚饭,陈景玥陪着杏花一同往东厢院走。冬日夜长,天色大黑,陈永福提着灯笼走在最前。
陈景玥挽住杏花胳膊,随口提到:
“娘,家喜表妹这回考核很出色,叶蓁已正式收她为徒。”
杏花听了,柔声嘱咐:“那得让家喜好好跟叶姑娘学。前些日子,连燕王府都请叶姑娘去看过诊。”
陈永福放慢脚步,将灯笼举高了些,回头道:
“我这几日在西侧院碰见过家喜,这丫头,变化不小。”
许久未见尤家喜的杏花不免担心:
“她从小话就不多,可是和旁人处不来,受了委屈?”
陈永福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近来我看她和大丫收的那些孩子有说有笑的,功夫也练得像模像样。考核那日我远远瞧着,那群孩子个个精神。”
杏花放下心,握住女儿的手:“还是咱们大丫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