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话锋一转,语气沉凝,“此腾跃之机,根须必扎于抚州之土。抚州之外的卫家子弟,若错失此机,恐将流离颠沛,境遇堪忧。”
说罢,玄明再度阖眼,气息归于沉静。“侯爷请回吧。玄明今日言尽于此,泄露天机,需静修七日,以平反噬。”
卫宗心头大震,将这番话反复思量。
片刻后,他起身,恭敬一礼:“有劳道长。本侯便不再扰,请道长好生休养。”
玄明已如入定,再无反应。卫宗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回到书房,卫宗召来长子卫世昌:
“可着手将家中嫡系子弟,迁至抚州安置。至于你母亲与两位弟弟,眼下离京恐太惹眼,但亦需周密准备,确保随时可离京。”
卫世昌甚是不解,父亲为何提前布局,犹豫一瞬,忍不住问道:
“父亲,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见长子满面疑惑,卫宗将玄明之言告知。末了,他神情愈发深沉,低声道:
“咱们西行之谋、今岁所图,从未向外人透露半分,那玄明,却仿佛早已了然于胸,当真神算。”
卫世昌听罢,震惊地望向父亲,声音压得极低,
“升天之地在抚州,于今年。此言可是暗示我卫家将……”
他虽在自家书房,仍警惕地未敢直言,只以手指指向京城方向,轻吐两字:“登顶?”
卫宗颔首,眼中野心勃勃:
“待我亲赴孟州,见过陆平宣之后,大局或将落定。”
“父亲,此行凶险,让儿子代您前去也是一样。”卫世昌忧心忡忡地劝道。
卫宗摆手:“你需坐镇抚州,统筹全局。此行非我不可。况且玄明既已断言此行无凶险,大利于我卫家,不必多虑。”
卫世昌见父亲心意已决,知再劝无用,只得躬身道:
“儿子明白了,抚州之事,定会安排妥当。父亲此行,还望万事谨慎。”
卫宗拍了拍长子肩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为父知晓。世昌,家中上下,如今皆托付于你。玄明道长之言,你知我知,不可漏与第三人。迁回抚州之事,务必做得隐秘,借口,就用老太爷忌辰将近,族中子弟需提前归乡筹备祭祀。”
“是。”卫世昌应下。
“还有,”卫宗踱至窗前,望着庭中白雪,
“锦城内外,加强戒备,尤其是这清修小院,增派可靠人手。”
“儿子即刻去办。”
卫世昌退下,书房内重归寂静。
卫宗独自立于窗边,玄明那句“抚州之外卫家子弟,若错失此机,恐将流离颠沛”反复在耳边回响,令他心绪难宁。他想起远在京城的次子世盛、幼子世荣,以及发妻。
约定的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卯时初刻,天光未透。
陈景玥一行人抵达码头,将马匹交予候在此的伙计,托付码头看管。
码头上灯火通明,十数支松油火把插在木桩上,噼啪燃烧,映得人影幢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