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凌风坐在宿舍地板上,盯着瘪掉的足球,鼻子酸得厉害。他以为老天爷给了他机会,没想到还是堵死了路。
失落了几天,他倒也没被打垮。今早被凯文叫醒时,他突然想通了:好歹是个富二代,日子比前世强了百倍,况且他脑子里还装着足球教练的门道。
前世他没机会踢球,就把所有时间花在研究战术上,从巴西队的“4-4-2”到意大利的“链式防守”,他能倒背如流,甚至自己画过战术板。
成不了顶尖球员,那就做最一流的教练!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浑身都热了。
下课铃一响,凌风没等凯文收拾东西,一把拽过他的胳膊,眼睛亮得吓人:“凯文,咱学校有校足球队吗?”
凯文正往书包里塞笔记本,闻言手一顿,笔“啪”地掉在桌上。他抬起头,蓝眼睛里满是错愕:“什么?”
他实在摸不透凌风的心思,以前的凌风哪沾过足球?去年英超豪门曼联来莱斯特郡跟莱斯特城踢友谊赛,全校学生都激动坏了,有人连夜排队买门票,有人拿着球衣去球场等签名。
凯文也拽过凌风,说“去看看吧,能见到坎通纳”,可凌风撇着嘴翻了个白眼,说“搞不懂22个人抢个球有啥意思,跑半天也进不了一个,还不如去泡妞”。
这会儿怎么突然问起足球队了?
“你问这干嘛?”凯文捡起笔,盯着他看,生怕他又想搞什么恶作剧,比如花钱买通球队,让他上场“耍威风”。
“你别管,就说有没有!”凌风急得晃了晃他的胳膊。
凯文被他晃得无奈,只好点头:“有是有,但是……”
“但是什么?”凌风追问。
“但是那球队……”凯文话没说完,凌风已经拉着他往教室外跑,声音都带着颤:“快带我去看看!”
两人一路跑出教学楼,往学校西边的球场跑。越靠近,凌风心里越忐忑,可真到了球场边,他还是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球场哪像个大学球场?草皮黄一块绿一块,坑坑洼洼得像被犁过,有几处甚至露出了泥土,风一吹就扬起沙尘。场边的看台掉了好几块木板,露出里头的锈铁,球门框上的网破了个大洞,球要是踢偏点,能直接滚到场外的沟里。
硬件拉胯也就罢了,再看场上学球的人,简直是“群像画”:有个高个子男生瘦得像根竹竿,跑起来摇摇晃晃,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有个矮胖的男生穿着牛仔裤就上了场,跑两步就叉着腰喘气;最离谱的是,人群里竟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运动服,正弯腰捡球,动作却挺利索。
凌风眯着眼一看,愣了,那老大爷他认得,是教他金融课的拉尔夫教授。
“这……就是校队?”凌风扶着额头,哭笑不得。他本以为就算球队菜,好歹也像个样子,没想到是这副光景。
凯文站在他身边,看着场里的人,叹了口气:“拉尔夫教授退休后,校队就没人管了。以前还有体育系的学生凑数,后来嫌场地差,都去校外的俱乐部了,现在这儿的,都是些喜欢足球的‘散兵游勇’。”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解释:“拉尔夫教授年轻时候是莱斯特城的主力中锋,单赛季能进二十多个球。他这辈子就盼着带莱斯特城升上英甲,可惜没如愿。莱斯特城这些年一直在第四级别联赛晃悠,最好一次升了英乙,也只待了一年就降回去了。”
凌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场里的拉尔夫教授。老爷子正把球踢给那个瘦高个男生,嘴里喊着“跑起来!注意脚下!”,声音洪亮,眼里闪着光,哪像个快六十的人?
“他退役后也没放下足球,”凯文继续说,“在学校教书,顺便带着校队练球,总盼着能培养出好苗子,送回莱斯特城。可你也看见了,这场地,这球员……”
凌风没说话,只是盯着场里。拉尔夫教授踢了个传球,球滚到半路掉进了坑里,他弯腰去捡,膝盖“咔”地响了一声,他皱了皱眉,却没停,捡起来继续踢。
那一刻,凌风心里突然生出几分敬意。这人是真的爱足球,爱到不计较场地差、球员菜,就凭着一股子念想撑着。
他转头拽住凯文,手因为激动有些抖:“凯文,我想试试当足球教练。”
凯文脑子“嗡”一下,像被重锤砸了似的。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你疯了?你懂什么教练?”,可对上凌风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是双怎样的眼睛啊?以前的凌风眼里总带着漫不经心,要么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慵懒,要么是闯祸后满不在乎的痞气。可现在,凌风的眼睛亮得惊人,像落了星星,里头有股子执拗的劲,是他相处三年从未见过的认真。
凯文心里软了软。他想起当年凌风替他缴学费时,也是这样看着吊儿郎当,做事却带着股不管不顾的认真。或许,这次他是真的想做件正经事?
“你……想清楚了?”凯文试探着问。
“想清楚了!”凌风点头,声音笃定。
他这话一说,凯文反倒笑了。“我信你能做好!”凯文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也认真起来。
凌风看着他,心里一暖。穿越过来这些天,他总觉得像飘在半空,可此刻握着凯文的手,竟有了种“落地”的实感。
“不会半途而废的。”他说。
凯文笑着点头,心里却悄悄做了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