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里的气氛瞬间跌入了冰冷的谷底，慕晚晴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她有些慌乱地接过病号服，也顾不得害羞，当着韩冬的面胡乱地套在身上，身体因为紧张和恐惧而有些微微发抖。
“韩……韩神医，你……你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的病，不是已经好了吗？我感觉……我感觉好极了，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这不是假话。
她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活力，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欢欣雀跃，充满了生命力。
这种感觉，就好像卸下了一副沉重多年的枷锁，整个人都轻盈得快要飘起来，像是年轻了十岁。
韩冬没有回答她，而是拉过一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下，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她，那眼神深邃而复杂，像是在看一个即将被宣判死刑的犯人。
“我刚才说的话，只兑现了一半。”
韩冬的声音冰冷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狠狠地敲在慕晚晴的心上。
“我修复了你的身体，让你变得比原来更完美。但是，我修复不了你写在基因里的缺陷。”
基因？缺陷？
慕晚晴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能惊恐地看着他。
“你的癌症，不是意外，是遗传。”
韩冬毫不留情地，揭开了最残酷的真相。
“它的源头，就藏在你的基因里。就像一栋房子的设计图纸从一开始就存在致命缺陷。虽然这次的癌变组织被切除了，但我刚才做的，只是把房子漏水发霉的墙壁重新粉刷了一遍，让它看起来焕然一新。”
他顿了顿，给了她一个喘息，也给了她一个坠入深渊的时间。
“但那份有问题的图纸，并没有被销毁。那些潜伏的‘种子’，并没有被完全清除。它们就像遍布你全身的定时炸弹。”
“最多一年，短则半年，它们就会卷土重来。”
“而且，下一次的爆发，会比这一次凶猛百倍。癌细胞会以你无法想象的速度，扩散到你的全身，你的骨骼，你的肝脏，你的大脑……”
“到时候，别说是我，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
韩冬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无形的、最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地，凌迟着慕晚晴刚刚重获新生的希望。
“不……”
“不！不可能！”
慕晚晴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变得像纸一样惨白。她疯狂地摇着头，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和抗拒，情绪开始失控。
“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的！我的主治医生，他是哈佛的顶级专家，他亲口告诉我的，癌细胞已经全部切除干净了！恢复得很好！”
“你是骗我的！你是不是想多要钱？是不是！一个亿不够，你还想再要多少？！”
她像是疯了一样，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用愤怒和质疑，来掩饰内心深处那无法抑制的恐惧。对她这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来说，用钱来衡量和解决问题，是她最习惯的方式，也是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为这恐怖宣判寻找一个合理出口的办法。
慕晚晴的这个反应，是韩冬早就预料到的。
他没有动，也没有生气，只是那么平静地看着她，任由她发泄。
直到她的声音变得沙哑，直到她的力气耗尽，整个人瘫软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眼通红。
韩冬才缓缓地，问出了一个让她无法反驳的问题。
“你母亲，是不是在你记事的时候起，就经常会莫名其妙地生病？”
慕晚晴剧烈的喘息声，戛然而止。
她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呆住了。
韩冬继续用那不带一丝感情的语调说道：“你仔细回忆一下，她是不是在四十岁之后，身体就迅速垮掉了？最后，是不是也是因为癌症去世的？”
这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彻底击溃了慕晚晴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