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我每月召唤一个梁山好汉

第62章 五月初一的蓝光

雨,终于在天亮前小了些,但并未停歇。灰蒙蒙的天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吝啬地洒在黑风寨这片泥泞、血腥、死气沉沉的营地上。空气依旧湿冷得刺骨,混杂着浓烈的血腥、泥土和伤口腐败的恶臭,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伤兵营里弥漫着绝望的寂静。史进躺在湿冷的草铺上,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胸膛的起伏变得异常艰难。那可怕的伤口暴露在浑浊的晨光下,肿胀的紫黑色边缘如同腐烂的树皮,黄绿色的脓液混合着丝丝缕缕的血水,依旧在缓慢地、顽固地渗出。几条白色的蛆虫在脓血的缝隙里微微蠕动,昭示着生命正被一点点蚕食。他的嘴唇干裂灰败,偶尔从喉咙深处溢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呓语,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摇曳。

二丫小小的身体蜷缩在旁边的草堆里,裹着一条同样湿冷的破毯子。她双目紧闭,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冻得发紫。额头上被雷横简单包扎过的伤口渗出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她浑身冰冷,小小的身体在昏迷中仍不时地剧烈抽搐一下,发出低低的、梦魇般的呻吟。昨夜雨夜的坠崖和冰冷的溪水,几乎抽干了她最后一点生气。那个在绝望中挣扎着采药、在冰冷溪水中拼命求生的小小身影,此刻只剩下一片令人揪心的脆弱。

雷横靠坐在伤兵营入口的一根柱子旁,像一尊被雨水泡透、布满裂痕的石像。他胸前的伤口因为昨夜镇压暴动时的剧烈动作,包扎的布条早已被血水和泥浆浸透,紧紧贴在皮肉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带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古铜色的脸颊肌肉不时地抽搐。他闭着眼,但紧锁的眉头和额角暴起的青筋,都显示着他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更深的是一种无力感——昨夜他能一刀劈了抢粮的贼,却劈不开这该死的伤病,劈不散这笼罩营寨的死亡阴云。他只能在这里,守着史进和二丫,用残存的力气和凶戾的眼神,震慑着可能靠近的任何不轨之徒。

杜迁的身影在营寨各处穿梭,脚步沉重。他指挥着还能动弹的人清理昨夜粮仓暴动和寨墙坍塌的狼藉。王疤瘌那分成两半的残尸被草席裹着拖走了,地上的血迹被泥浆覆盖,但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却如同附骨之疽,久久不散。倒塌的寨墙段,木料断裂,土石松垮,像一个巨大的、咧开的伤口,在灰蒙蒙的晨光中显得格外狰狞。修复?谈何容易!疲惫和绝望写在每一个忙碌的士卒脸上。

张青躺在离史进不远的一个角落,身上盖着破毯子,却挡不住那阵阵袭来的寒意。他高烧未退,脸颊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意识似乎游离在清醒与混沌之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模糊不清的呓语:

“……火……火油……不够了……快添……添……”

“贺彪……狗贼……杀……杀光……”

“……粮……粮食……不能丢……不能……”

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焦虑和恐惧,仿佛还陷在昨夜那场可怕的暴动和粮仓的危机里。完好的那只眼睛偶尔睁开,也是浑浊一片,映不出任何清晰的人影。

时迁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孙逊身后,瘦小的身影裹在一件同样湿透的破袄里,嘴唇冻得发青。他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他带回来的消息本身:

“哥哥……西边……樊瑞那边,动静更大了。”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逃过去的野狼峪崽子添油加醋,姓樊的似乎真信了咱们寨子富得流油,又损兵折将……他手下那个叫项充的,已经在嚷嚷着要带人来‘替贺彪兄弟报仇’,顺便‘借点粮草’了。”

“还有……”时迁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被毒蛇盯上的寒意,“那伙骑手……我跟着泥印子追出去一段,虽然雨大冲掉不少,但方向……确实是奔着下邳城去的!错不了,就是徐州陈登的人!他们看得太仔细了,哥哥……咱们寨子的位置,防御的薄弱点,他们怕是都记下了!”

芒砀山的虎视眈眈,徐州豪强的冰冷窥探!内忧未平,外患已至!如同两把淬毒的匕首,一左一右,抵在了“孙字营”这艘刚刚经历风暴、千疮百孔的破船咽喉!

孙逊站在伤兵营门口,背对着所有人。他的身影在灰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挺拔,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绝。左肩的箭伤在湿冷中隐隐作痛,但远不及心头的冰冷和沉重。他听着身后史进艰难的呼吸,二丫痛苦的呻吟,张青混乱的呓语,雷横压抑的喘息,还有时迁带来的、那令人窒息的坏消息。

药!没有药!史进在腐烂!二丫在冰冷中凋零!张青在燃烧!雷横在硬撑!粮食在消耗!寨墙在坍塌!强敌在磨刀霍霍!

所有的一切,都在将他推向悬崖的边缘。这黑风寨,如同一个巨大的、正在缓慢沉没的泥潭,挣扎得越久,陷得越深!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沉重得如同灌了铅。雨丝依旧细密,冰冷地抽打在脸上。营地里一片死寂,只有风雨声和伤者压抑的呻吟,构成一曲绝望的挽歌。

孙逊缓缓抬起头,望向东南方那片被群山和雨幕阻隔的天空。灰蒙蒙的,看不到一丝阳光。五月初一……就是今天!那每月一次的召唤,是唯一的变数,是这无边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可……真的有用吗?会来谁?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在这缺医少药、粮草匮乏、强敌环伺的绝境里,再来一个能打的,或许能延缓寨破人亡的时间,但能解决这致命的伤病吗?能变出救命的药材吗?

希望渺茫得如同这雨幕中的微光。

但,除了抓住这渺茫的希望,他还能做什么?坐以待毙吗?

不!绝不!

一股近乎疯狂的决绝,如同冰冷的火焰,在孙逊的心底猛地燃起!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赌!赌那冥冥中的系统!赌那一线生机!

他猛地转身,动作牵扯到肩伤,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但他毫不在意。他的目光扫过奄奄一息的史进,扫过昏迷不醒的二丫,扫过呓语不断的张青,扫过倚柱喘息、眼神依旧凶戾却难掩疲惫的雷横,扫过一脸忧色的杜迁和惊魂未定的时迁。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紧握的拳头上。那手上,似乎还残留着史进伤口脓血的粘腻感,残留着二丫冰冷小手的触感,残留着昨夜泥水与鲜血混合的腥气。

他需要力量!需要能打破这绝望死局的力量!需要救命的药!需要能对抗伤病的奇迹!

“杜迁!”孙逊的声音如同两块生铁摩擦,嘶哑而冰冷。

“在!”杜迁立刻挺直腰板。

“守好寨子!看好所有人!在我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伤兵营!尤其是粮仓,再出纰漏,提头来见!”孙逊的目光锐利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是!”杜迁沉声应诺,虎目中闪过一丝凛然。

孙逊不再多言,他大步走向史进的草铺。俯身,毫不犹豫地一把抓起史进胸前那被脓血和蛆虫浸透、散发着恶臭的肮脏绷带!那粘腻、冰冷、带着死亡气息的触感瞬间包裹了他的手指!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气小说推荐More+

阳谋定乾坤:蜀汉双璧传
阳谋定乾坤:蜀汉双璧传
“守仁者,其心也;毒士者,其行也。”——卢植曾如此评价他那位最矛盾的弟子,廖湛。穿越为汉末襄阳子弟,廖湛以“守仁”为字,心怀仁道理想;以“毒士”为策,善行狠辣阳谋。他献酒造纸敛财,运作拯救名士,更于微末之际,选中了那位仍心怀汉室的宗亲刘备。“玄德得廖守仁,如鱼得水,亦如持利刃。”颍川名士曾私下议论。这对组合看似奇异:刘备持仁德之心,广纳民心;廖湛行雷霆手段,扫清障碍。火烧落鹰涧破黄巾,围师必阙定
小咸鱼王
重启大明风华
重启大明风华
新书刚开分~别怕!质量有保障!建文四年,燕师破城,朱棣登极,改元永乐。一个煌煌盛世即将在这位雄主手中开启。而后世的灵魂却意外附身于那位"炙肉亲王"朱高煦,面对英明神武的永乐帝、病弱仁厚的太子朱高炽、深受宠爱的太孙朱瞻基……这位汉王爷决定韬光养晦,做个富贵闲人~朝野只道汉王暴戾荒唐、狡诈恣睢,却不知此刻的大明王朝在这位王爷的暗中引导下,已悄然偏离既定轨迹,向着更为壮阔的未来扬帆。五龙同朝理政,三龙
沾着墨水吃大饼
黄巾起义?我成了大贤良师!
黄巾起义?我成了大贤良师!
东汉末年,朝廷腐败,官宦外戚争斗不休,地方世家大族豪强大户兼并土地,富者良田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庶民报国无门,忍饥挨饿,唯有手握利刃,杀出一条道。公元184年,东汉光和七年。这一年!张角密谋起义,被门徒唐周告密,官府大力逮杀太平道信徒,并下令冀州追捕张角。这一年!因为告密,黄巾军被迫提前发动起义,张角自称天公将军,张宝为地公将军,张梁为人公将军。这一年!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响彻大汉,八州共举,
君醉梦心
穿越,特种兵开局拿鸡蛋换老婆
穿越,特种兵开局拿鸡蛋换老婆
特种兵王林枫穿越大乾王朝,成为边关一名饿得奄奄一息的流民。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权臣当道,国库空虚,蛮族三十万铁骑陈兵关外,战争一触即发!这又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为稳定军心,朝廷颁下铁令:凡参军者,官府分配老婆一名!当别人还在为分到的歪瓜裂枣唉声叹气时,林枫仅凭一筐鸡蛋,就从狱卒手中换来了一位肤白貌美、气质绝尘的前朝罪臣嫡女。为护娇妻,为求饱腹,他毅然从军!从此,一个边关小兵的崛起神话,开始了!练新
姜兴霸
宦海飏飚
宦海飏飚
话说元朝大德年间设立行中书省,河南江北行省为其中之一。钟长河本为元代天州知州,只因政绩突出破格提拔为河南江北行省达努花赤,十年之后再被拔擢任大都中书省参知政事。元末战乱中丧生,七百年后重生到当世为官。七百年前的往事依稀似梦!在那个世界走一遭,犹如孙悟空翻一个筋斗云又落在了天州。天地迥异,早已脱胎换骨的钟长河从天州踏上宦海征途。
谭昌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