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振和黄月英倒吸一口凉气!三成缺口!这意味着前线最犀利的武器,将面临无米之炊!
诸葛亮的手指猛地停在图表上一个关键的节点,声音斩钉截铁:
“即日起!四州硝石,统归格物院军工司调配!”
“开采:以《考绩令》督之,优者重赏,劣者汰换!”
“运输:废冗长旧路,启用‘分段承包’新线!责权到队,损耗定额!超则罚,省则赏!沿途驿站,设专仓周转!”
“仓储:邺城设总库,青、幽、并三州设分库,以统筹之法,按需拨付,精确至斤两!”
“以此法,”诸葛亮的手指重重敲在簿册末尾那个被他用朱笔圈出的、令人震撼的数字上,“三月之内,硝石入库总量可增五成!损耗降至一成!足以支撑前线所需,并囤积余量,备战徐州!格物院所需精铁、木炭等,亦依此例!”
凌振看着簿册上那清晰到极致的脉络和最终那个不可思议的增量数字,又看看诸葛亮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资源流转的眼睛,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长叹:“诸葛小子…你这脑子…是算盘珠子做的吗?”语气中充满了叹服。
黄月英更是美目圆睁,看着丈夫在堆积如山的卷宗中梳理出的这条高效脉络,再对比自己方才只专注于单一器械改良的思路,心中涌起强烈的震撼!这…这就是统筹全局的力量吗?是真正能将格物院无数奇思妙想转化为战场决胜实力的根基!
诸葛亮没有理会两人的震撼,他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工棚的屋顶,望向琅琊的方向,又望向更广阔的、依旧烽火连天的中原,喃喃道,声音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与震动:
“止戈兴仁…活民饱暖…”
“乱世生民…竟增三成…”
“这…难道…便是主公所求的…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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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昌,司空府密室。**
浓烈的药味也无法驱散空气中的阴冷。郭嘉裹着厚厚的狐裘,蜷缩在炭盆旁的软榻上,苍白如纸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手中捏着一份染着暗褐色血迹的密报,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密报来自太行山。字迹潦草,带着临死前的绝望:
“…鹰愁涧…全军覆没…张燕驯鹿营锁谷…凌振‘轰天雷’如天罚…王当余孽尽诛…兖州所遣死士…无一生还…”
“咳咳…咳咳咳…”郭嘉猛地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瘦削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殷红的血沫溅在雪白的丝帕上,触目惊心。
“奉孝!”曹操霍然起身,几步抢到榻前,脸上充满了忧虑和焦躁,“太行之事…败了?”
郭嘉喘息着,用丝帕死死捂住嘴,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他抬起头,那双曾洞悉人心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充满了不甘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悸。
“主公…败了…彻底败了…”郭嘉的声音嘶哑虚弱,如同破旧的风箱,“张燕…凌振…手段酷烈…不留余地…更…更可怖的是…”他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而阴冷,死死盯着手中密报,“孙逊…他…他得了诸葛孔明!”
“诸葛亮?!”曹操脸色骤变,“水镜所言‘卧龙’?!他不是在隆中隐居,刘表数次相请都未出山吗?”
“咳咳…强掳…”郭嘉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孙逊…好狠的手段!好大的魄力!”他猛地抓住曹操的衣袖,手指冰凉,“主公!黑山这把火…非但未能牵制孙逊…反而…反而逼出了卧龙!此人之才…咳咳…吴用、朱武…难及其万一!观其入河北后所为…清田亩,立考绩,统漕运…尤其这后勤辎重调度…如同臂使指!精准如妖!琅琊前线,我军粮道屡遭袭扰,器械被焚…背后…必有此人之谋!”
郭嘉急促地喘息着,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孙逊得此卧龙…如虎生双翼!其羽翼已成!驱狼吞虎之策…已…已难撼其根基!再攻青州…难矣!”
曹操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负手在狭小的密室内踱步,脚步沉重。孙逊…诸葛亮…这两个名字如同两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
“难道…就任其坐大?!”曹操猛地停步,眼中凶光毕露。
郭嘉剧烈地喘息了几口,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眼中毒光更盛,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青徐难下…当…转换刀锋!”
“孙刘貌合神离…吕布…冢中枯骨…刘备…潜龙在渊…”
“驱狼吞虎不成…那便…”
“联吕——灭刘!”郭嘉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带着刻骨的阴毒,“刘备寄居新野,收拢流亡,仁义之名渐起…实乃心腹之患!其与吕布,亦有夺徐州之仇!主公可密遣使者,许吕布以徐州全境、钱粮军械!诱其全力攻伐新野刘备!待其两败俱伤…”
郭嘉的脸上泛起一丝病态的潮红,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主公再挥师南下…先收疲敝之吕布!再灭残破之刘备!一举荡平豫南!断孙逊一臂!届时…再图青徐!方有胜算!”
“联吕灭刘!”曹操眼中精光爆射,如同发现了猎物的猛虎!他猛地一拍桌案,“好!奉孝此计,大妙!程昱!此事交由你速办!不惜重金!务必说动吕布!”
“属下遵命!”角落阴影中,程昱肃然应命,身影一闪而没。
郭嘉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瘫软在软榻上,胸口剧烈起伏,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鲜血再次染红了丝帕。他望着密室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喃喃道,声音带着一丝不甘和深深的忌惮:
“孙逊…诸葛亮…”
“这中原棋局…”
“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