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灼!”
“末将在!”角落里,一个如同铁塔般雄壮、虬髯如戟的将领轰然踏出,正是辽东归来的呼延灼!他眼中燃烧着狂热的战意。
“着你速返辽东!督练‘铁浮屠’!三月之后,孤要看到八百铁甲,人马俱覆玄甲,冲锋之势,可撞塌彭城城门!”
“主公放心!末将定让那吕布小儿,尝尝什么叫真正的铁骑洪流!”呼延灼声如洪钟。
“林冲!张燕!”
“末将在!”林冲沉稳如山,张燕独眼凶光毕露。
“整军!备战!盯死青州周瑜、兖州曹仁!孤要这三个月,青徐前线,稳如磐石!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过黄河!”
“诺!”二将凛然应命。
一道道命令如同疾风骤雨,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从这小小的议事厅席卷而出!整个河北的战争机器,在诸葛亮那精密的统筹和孙逊的决断下,轰然开动,进入了全力冲刺的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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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西区,官学农桑科。**
雨丝敲打着窗棂。宽敞明亮的学堂内,数十名年龄不一的孩童,正襟危坐。讲台上,穿着淡青色女官服饰的萧玉娘,手持炭笔,在一块巨大的涂漆木板上飞快地书写着算式。她的声音清晰而温和:
“…故,以统筹之法计之,一顷上田,深耕需壮劳力五人,五日;浅种需三人,三日;若将深耕与浅种之壮劳力统筹调配,错开农时,则仅需壮劳力六人,七日可成!省却两人之力,可另开新田!此谓‘人力之效’也…”
台下,一个偏僻的角落。太史慈穿着一身半旧的皮甲,如同最普通的护卫军士,安静地坐在小马扎上。他高大的身躯在这群孩童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他的目光却异常专注,紧紧追随着萧玉娘笔下的算式和话语。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自从那日沂水河畔血战归来,养伤期间,他如同着了魔般,一次次来到这官学农桑科的窗外,听着里面讲授那些关乎耕种、水利、算学的“实学”。起初是好奇,是震撼,后来…渐渐成了一种心灵的皈依。
他亲眼看着萧玉娘——一个女子!在这肃穆的官学讲台上,用最朴实的语言,讲述着如何让土地多打粮食,如何让百姓少费力气!那些精妙的统筹之法,那些实用的农具图样,那些关于节气、土壤、灌溉的知识…每一样,都与他过往所知的“圣贤书”截然不同!每一样,都指向一个最朴素的真理——让更多人,活下去,活得更好!
窗外的雨声淅沥。太史慈的目光,却穿过雨幕,仿佛又看到了青州北海城下,那些排队领粥的流民眼中麻木的感激;看到了坡下寒风中倔强摇曳的嫩绿麦苗;看到了沂水河岸,八百死士点燃自身化作火龙时,那照亮绝望黑夜的决绝光芒!
活下去…才是最大的仁!
孙逊那如同惊雷般的话语,再次在他灵魂深处轰然炸响!这官学里传授的,不是虚无缥缈的仁义道德,而是让这“活命之仁”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的种子!是真正的“止戈兴仁”之道!
一股滚烫的热流,混杂着明悟、愧疚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在他胸中奔涌冲撞!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安静的学堂内显得格外突兀。
萧玉娘和孩子们都惊讶地望了过来。
太史慈没有看他们。他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学堂,走进冰冷的雨幕中。密集的雨点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甲,他却浑然不觉。他穿过湿漉漉的街巷,穿过维持秩序的士兵好奇的目光,目标只有一个——车骑将军府!那座象征着河北权力核心、也承载着万民生息的巨大府邸!
他要去见孙逊!去完成那迟来的、却无比郑重的仪式!
雨越下越大。车骑将军府门前,值守的甲士如同铁铸的雕像。
太史慈在府门前十步处停下。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雨水灌入口鼻。然后,他缓缓地、无比庄重地,解下了腰间那柄伴随他征战多年、饮血无数的佩刀!
呛啷!
长刀被他双手平举,然后重重地、笔直地插在身前湿漉漉的青石板缝隙中!刀身嗡鸣,雨水顺着冰冷的锋刃流淌。
在值守甲士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在漫天冰冷的雨幕中,东莱太史慈,这位曾为忠义之名辗转江东、又因乱世真相而迷茫动摇的绝世猛将,缓缓地、无比坚定地屈下了他从未向任何人屈下的膝盖!
单膝跪地!脊梁挺直如枪!
他抬起头,任由雨水冲刷着脸庞,望向那洞开的、幽深如巨兽之口的将军府大门,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如同誓言般、足以盖过漫天风雨的呐喊,声音嘶哑却字字千钧:
“末将太史慈——”
“愿为将军手中枪!”
“刺破这吃人的世道——”
“换万民一条活路!!!”
吼声在雨幕中回荡,穿过府门,穿过回廊,清晰地传入那灯火通明、正谋划着惊雷一击的议事厅中!
厅内瞬间一静。
沙盘前的孙逊缓缓转过身。诸葛亮、吴用、林冲…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门外那风雨交加处。
孙逊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峭而欣慰的弧度。他推开窗,任由冰冷的雨点打在脸上,望向府门前那个在风雨中跪得笔直的身影,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雨声:
“这乱世惊雷…”
“当有子义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