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蛇矛与长枪狠狠撞在一起!火星四溅!巨大的力量震得乐进手臂发麻,胯下战马都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死!”张飞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蛇矛如同毒龙出洞,带着刺耳的破空声,一矛快似一矛!招招不离乐进要害!他如同疯魔,将连日来守城的憋屈、看到百姓遭难的悲愤、对吕布曹操的刻骨仇恨,全部倾注在这柄丈八蛇矛之上!
乐进也是曹营有名的悍将,枪法精熟,但在张飞这狂暴到不讲理的攻势下,竟被逼得连连后退!周围的曹军士兵试图上前围攻,却被张飞那如同旋风般的蛇矛扫得血肉横飞!
“给我死来!”张飞抓住乐进一个破绽,猛地一声暴喝,全身力量爆发!丈八蛇矛如同黑色的闪电,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瞬间突破了乐进的长枪格挡!
噗嗤——!
冰冷的矛尖,狠狠捅穿了乐进胸前的护心镜!透背而出!
乐进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的矛杆,又抬头看向张飞那张狰狞的脸,眼中充满了惊骇和不甘,喉头咯咯作响,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张飞双臂猛地一较力!
“起——!”
乐进那壮硕的身躯,竟被张飞用蛇矛生生挑起!如同挑着一件破败的麻袋!鲜血顺着矛杆狂飙!
“将军!”周围的曹军士兵发出惊恐的尖叫!
张飞双臂一抡!乐进的尸体被狠狠砸向扑来的曹军人丛!顿时砸倒一片!
“哈哈哈!还有谁?!!”张飞拄着滴血的蛇矛,仰天狂笑,状若疯魔!那凶悍绝伦的气势,竟一时震慑得周围的曹军不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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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野城中,太守府后院,此刻也陷入了混乱。
洪水已经漫过了脚踝,冰冷的河水混着泥浆,不断涌入。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糜夫人抱着襁褓中的阿斗,脸色苍白如纸,在几个忠心家仆的搀扶下,艰难地躲避着倒塌的房梁和飞落的火球。
“夫人!快走!西门…西门还没完全陷落!”一个家仆焦急地喊道。
突然,一支冷箭从浓烟中射出!
“夫人小心!”一个家仆猛地将糜夫人推开!
噗!那支箭狠狠射入了家仆的胸膛!
“啊!”糜夫人惊呼一声,抱着阿斗踉跄后退,摔倒在冰冷的泥水里。
“杀进去!抓住刘备家眷!”一队曹军士兵狞笑着冲破院门,朝着摔倒的糜夫人扑来!
“保护夫人!”剩下的家仆们红着眼睛,挥舞着简陋的武器迎了上去,瞬间被淹没在曹军的刀光下。
糜夫人绝望地看着越来越近的敌人,又低头看着怀中襁褓里哇哇大哭的阿斗,眼中充满了痛苦和决绝。她猛地拔下头上的金簪,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就在这时!
“夫人莫慌!赵云来也——!!!”
一道白影,如同闪电般从燃烧的屋顶上飞掠而下!银枪如龙,带着刺骨的寒意!
噗噗噗噗!
冲在最前面的四名曹军士兵,咽喉处同时爆开血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扑倒在地!
赵云!一身白袍早已染成灰黑,俊朗的脸上沾满血污,但那双眼睛依旧清澈锐利,如同寒星!他银枪一抖,将扑向糜夫人的两名曹军挑飞,反手一枪又洞穿了侧面偷袭者的心脏!动作快如鬼魅,狠辣精准!
“赵将军!”糜夫人绝处逢生,泪水夺眶而出。
“夫人快随我走!”赵云一把扶起糜夫人,将她护在身后。他环顾四周,到处都是洪水、烈火和敌人。通往西门的道路,已经被曹军彻底封锁!
“走这边!”赵云当机立断,银枪开路,护着糜夫人朝着相对人少、但洪水更深的城东方向突围!
“拦住他!那是赵云!”曹军发现了这条大鱼,更多的士兵如同闻到血腥味的苍蝇,从四面八方围堵过来!
赵云银枪舞动,化作一团夺命的寒光,每一次刺出,必有一名曹军毙命!他护着怀抱婴儿的糜夫人,在泥泞的洪水中、在燃烧的废墟间、在如林的刀枪下,艰难地穿梭、搏杀!他的白袍被血染透,身上又添了数道伤口,动作却丝毫不慢!
嗖!嗖!嗖!
三支力道强劲的弩箭,如同毒蛇般从刁钻的角度射来!赵云为了保护身后的糜夫人,奋力格开两支,第三支却再也无法躲闪!
噗!
冰冷的箭矢狠狠扎进了他的右肩胛骨!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赵云闷哼一声,身形一个踉跄,险些栽倒!鲜血瞬间浸透了肩甲!
“赵将军!”糜夫人惊呼。
“无妨!”赵云咬紧牙关,反手一剑削断箭杆,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猛地将银枪换到左手,枪势丝毫不见减弱,反而带着一股决死的惨烈!枪影翻飞,硬生生在围堵的曹军中又杀开一条血路!
鲜血顺着他持枪的手臂不断流下,滴落在浑浊的洪水中,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花。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呼吸也愈发粗重。肩上的箭伤如同火烧,每一次挥枪都牵扯着剧烈的疼痛。但他依旧死死护着身后的糜夫人和阿斗,一步不退!那杆银枪,如同黑暗中不灭的星辰,照亮着绝望的突围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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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野城中心,临时搭起的简陋高台上。
刘备浑身湿透,冰冷的河水顺着甲胄缝隙流入,刺骨的寒意直透骨髓。他望着眼前这片如同人间炼狱的景象:被洪水淹没的街道上漂浮着尸体和杂物;燃烧的房屋发出噼啪的爆响,浓烟遮蔽了天空;百姓在洪水和烈火中哭喊奔逃,如同待宰的羔羊;他仅存的士兵,在数倍于己的敌军围攻下,如同被投入滚水的冰雪,正在飞速消融。
关羽在西门浴血断后,生死未卜。
张飞在南门死战,音讯全无。
赵云护着家小突围,杳无音讯。
城破了。新野完了。
一股巨大的悲怆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洪水,彻底淹没了刘备的心。他紧握的双拳,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渗出血丝。
“主公!西门…西门快顶不住了!二将军派人传话,让您快走!”浑身是血的简雍踉跄着爬上高台,声音带着哭腔。
“主公!东门…东门全是曹军!赵将军带着夫人和小公子…被…被围在东城了!到处都是箭…”另一个传令兵连滚爬爬地冲上来,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大哥!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旁边,同样狼狈不堪的孙乾死死拉住刘备的胳膊。
刘备的目光扫过高台下。无数双眼睛正望着他。有他残存的士兵,眼中充满了血丝和绝望的忠诚;更多的是挤在洪水中的百姓,老人、妇人、孩子…他们的眼神里只有恐惧、无助和一丝渺茫的祈求。
“走?”刘备的声音异常沙哑,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某种决断。他缓缓推开孙乾的手,目光掠过那些在洪水中挣扎哭喊的妇孺,掠过那些在残垣断壁间被曹军刀枪逼得步步后退的老弱。
他看到了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站在齐腰深的冰冷洪水里,绝望地看着怀中气息微弱的婴儿,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他看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杖,被汹涌的人流撞倒,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被浑浊的洪水淹没头顶…
他看到了一个穿着破旧兵服、断了腿的少年兵卒,背靠着半截烧焦的木柱,手里紧紧攥着一把豁口的断刀,对着围上来的曹军发出最后的嘶吼…
仁。
他半生颠沛流离,所求者何?
匡扶汉室?那太远。
功名利禄?早已看淡。
他所求的,不过是这“仁”字。是让这些跟随他、信任他的百姓,能有一条活路!
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混合着巨大的悲怆和决绝,从心底最深处涌起!压倒了疲惫,压倒了恐惧!
刘备猛地转过身,面向高台下无数双望着他的眼睛。他深吸一口气,那冰冷浑浊的空气仿佛带着血与火的味道,直冲肺腑。他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嘶哑却清晰地盖过了战场的喧嚣,如同金铁交击,响彻在每一个绝望的心灵上空:
“开——城——门——!”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响!
所有人都愣住了!简雍、孙乾、残存的将领、士兵、乃至那些哭喊的百姓,都难以置信地看着高台上那个身影。
“主公不可!”简雍失声惊呼。
刘备没有理会。他猛地拔出腰间那柄并不算锋利的佩剑,高高举起,剑尖指向城下那黑压压的敌军,指向那曹操的黑色大纛,声音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悲壮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传我军令!打开所有城门!放下武器!停止抵抗!”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或惊愕、或悲愤、或绝望的脸,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此战——罪在刘备一人!”
“所有罪责,我刘备一肩担之!”
“只求曹公…开恩!放过新野——满城百姓!!!”
轰隆!
沉重的城门在绞盘生涩的转动声中,被缓缓推开。冰冷的洪水瞬间涌入城门洞。城头上,残存的士兵们面面相觑,最终,当啷当啷…一把把染血的刀枪被无力地抛下,落在泥水里,溅起浑浊的水花。
城外的喧嚣似乎也安静了一瞬。无数道目光,带着惊疑、审视、嘲弄,投向那个站在高台上、如同孤峰般的身影。
曹操端坐在中军帅旗下,看着洞开的城门,看着城头丢弃的武器,看着那个在寒风中挺立的身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兜帽下的眼神,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随即又被冰冷的算计所取代。
“刘备…刘玄德…”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旁边的郭嘉能听见,“好一个…仁德之名!”
郭嘉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低声道:“主公,目的已成。刘备,已是瓮中之鳖。只是这满城百姓…”
曹操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如同毒蛇吐信:“民心?呵…传令!大军入城!‘请’刘皇叔——移驾许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