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看着爷爷把最后一把艾草插进粮堆,突然觉得这粮仓像个舒服的卧室——玉米是熟睡的娃娃,艾草是安神的香包,穿堂风是轻轻的歌谣。阳光从木窗照进来,在粮堆上移动,像在给玉米盖被子。
“您以前跟太爷爷也是这么存粮的?”她蹲在囤边,指尖捻起粒玉米,淀粉的粉末沾在指腹上,滑溜溜的。
“你太爷爷更讲究。”爷爷往灶房的方向指了指,“他在粮仓底下埋了个瓦罐,罐里装着生石灰,说能吸潮气。”老人的声音低了些,像在说悄悄话,“有年暴雨冲了粮仓,就那瓦罐周围的玉米没受潮,救了全村人的急。”
陈老五抱着捆艾草回来时,三秒正帮爷爷整理粮堆。老人把艾草往地上一放,就往囤里钻,粗糙的手指在粮堆里扒来扒去,把艾草插得整整齐齐。“我家的艾草比你这香。”他嘴上硬气,动作却格外小心,像是在摆弄啥宝贝,“去年割早了,今年特意等开花才割,驱虫效果更好。”
日头爬到头顶时,粮仓里已经飘满艾草的清香。三秒坐在囤边,听着穿堂风穿过粮堆的“沙沙”声,像玉米在轻轻哼歌。爷爷把最后一把玉米扫进囤里,拍了拍手上的灰:“这就妥了,等过阵子天凉了,再翻晒一遍,保准能存到明年新粮下来。”
陈老五扛着空袋子要走,出门时又回头看了眼粮仓。“我家的粮仓也得拾掇拾掇。”他挠了挠头,“去年存的土豆长了芽,今年按你这法子,铺稻草,插艾草,准能存得住。”
三秒趴在囤边往下看,金黄的玉米在艾草间起伏,像片安静的海。她突然明白,藏粮的地方不只是个仓库,是庄稼人给粮食搭的家——得让它们透气,闻着熟悉的草香,听着自然的风声,这样到了冬天,才能拿出最实在的粮食,给日子添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