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金疙瘩!”陈老五梗着脖子,眼睛瞪得溜圆,“羊粪肥田,比化肥强十倍!去年我用羊粪种的谷子,穗子比别人的沉半两!”他举着按完手印的合同,在仓库里转了个圈,“以后这些粪,谁家的地该上肥了就上,不用跟我打招呼,算我陈老五……给合作社的见面礼!”
三秒看着他的样子,突然想起前几天去他家借犁,看见羊圈里堆着半圈羊粪,晒得半干,用草席盖着。当时她还纳闷,这老抠门怎么舍得把羊粪晒这么仔细,原来是早就留着给合作社用了。
老马把按完手印的合同收起来,一份份理好,放进个木盒子里:“这些合同我锁起来,藏在仓库的梁上,谁都动不了。”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从今天起,咱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得劲往一处使。”
陈老五的酒劲渐渐上来了,趴在桌上,嘴里还嘟囔着:“羊粪……不能给外人……”三秒给他盖了件粗布褂,听见他在梦里还说:“得发酵……发酵了才更肥……”
傍晚的时候,陈老五醒了酒,看见自己褂子上的红泥印,脸突然红了。他想找块布擦擦,三秒却说:“别擦了,叔,这印子好看,像朵花。”
陈老五摸了摸那朵“花”,没再说话,转身往仓库外走。三秒跟出去,看见他径直往羊圈走,拿起粪叉就开始清羊粪,动作比平时麻利三倍。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刚清出来的羊粪堆上,像幅歪歪扭扭的画。
“叔,明天再弄吧。”三秒喊他。
陈老五头也不抬:“今晚得堆好,明儿个太阳大,正好晒晒。”他叉起一叉羊粪,往墙角的空地上堆,“得让这些粪,早点为合作社出力。”
仓库里,老马正把合同往梁上放,李大叔和王二婶在收拾桌子。月光从屋顶的破洞漏下来,照在那些带着红手印的合同上,像给每份合同都镀了层光。三秒站在门口,看着陈老五忙碌的背影,突然觉得,那些红手印不只是印在纸上,更印在了每个人的心里——就像陈老五褂子上的那朵花,看着粗糙,却带着实实在在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