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呀？”乐乐眨着眼睛，“上次爷爷喝了酒，还教我唱山歌呢。”
“那是爷爷错了。”陈老五的声音软了下来，却更坚定，“爷爷以前总觉得喝酒不是啥大事，可现在才知道，酒能误事，更能辜负大伙的信任。这次爷爷就是因为喝了酒，没看好合作社的红豆种子，让老鼠咬了，还得让大伙担心。要是爷爷再喝酒，说不定还会犯更大的错，到时候不仅对不起合作社的叔叔阿姨，也对不起乐乐你啊。”
乐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紧紧抓住陈老五的手：“那爷爷以后不喝酒了，乐乐就不生气了。”
陈老五笑了笑，站起身，先拿起那坛米酒。坛口的泥封早就干了，他用手一抠就掉了，米酒的醇香瞬间飘了出来，这是他最爱的味道，以前闻到就馋，可今天闻到，只觉得心里发紧。他走到院子边的菜地旁，把坛口朝下，米酒“哗啦啦”地倒进菜地里，清澈的酒液顺着泥土的缝隙渗进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接着，他又拿起那两瓶白酒，拧开瓶盖，分别倒进菜地的两边。白酒的辛辣味混着米酒的醇香，飘在院子里，老伴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满是心疼，却没再上前阻拦——她知道，陈老五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最后，只剩下那半瓶高粱酒。陈老五拿着酒瓶，看了一眼，然后猛地举起手，把酒瓶往院子里的石头上砸去。“砰”的一声，酒瓶碎成了好几块，剩下的高粱酒洒在石头上，很快就蒸发了，只留下一股刺鼻的酒味。
砸完酒瓶，他又抱起那个空了的米酒坛，使劲往石头上摔去。“哐当”一声，酒坛碎成了碎片，陶土渣子溅得满地都是。他又把剩下的白酒瓶也一一摔碎，院子里顿时布满了玻璃和陶土的碎片，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爷爷！”乐乐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赶紧抱住陈老五的腿。
陈老五蹲下来，把孙子搂进怀里，声音有些发哑：“乐乐别怕，爷爷这是在跟酒告别。以后爷爷再也不喝酒了，再也不会因为喝酒误事了。爷爷要好好干活，对得起合作社的大伙，也给乐乐做个好榜样。”
乐乐趴在他的怀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老伴走过来，递给他一块布：“别在这儿待着了，地上全是碎片，小心扎着脚。我去把粥热一热，吃了饭早点休息。”
陈老五接过布，擦了擦脸上的汗，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心里松了口气——像是卸下了一块压了半辈子的石头。他知道，摔了酒坛、倒了酒，只是戒瘾的第一步，以后还会有想喝酒的时候，还会有犯馋的时候，但他绝不会再动摇了。社员们的信任、孙子的期待，还有自己心里的那份愧疚，都会成为他坚持下去的力量。
他牵着乐乐的手，跟着老伴往屋里走。锅里的红薯粥又热好了，香味飘满了屋子，温暖又踏实。陈老五坐在桌边，喝着甜甜的红薯粥，看着身边的孙子和老伴，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过日子，好好干活，把酒瘾彻底戒掉，绝不让身边的人再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