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五“嗯”了一声,手里的锄头动作更轻了,生怕把沟挖深了。马春花则拿着个小瓢,把拌好细土的种子均匀地撒在沟里,动作仔细,像在撒珍贵的珠宝。阳光慢慢升起来,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三人却没心思歇着,手里的活一直没停——得赶在中午前把种子都种完,下午还要挂铃铛,时间紧得很。
玉米地四周的臭草种完时,已经快到中午了。三秒直起腰,捶了捶发酸的后背,看着地里划出的浅沟,沟里撒满了拌着细土的种子,心里踏实了不少。他想起村里老人说的话,臭草长得快,一周就能发芽,再过半个月,就能长成绿油油的“味儿墙”,到时候野猪闻到味儿,肯定不敢靠近。
“先歇会儿,吃了午饭再种别的地,顺便把铃铛挂上。”三秒从田埂上拿起水壶,递给陈老五和马春花,“喝点水,解解渴。”
马春花接过水壶,喝了口,又从竹篮里拿出早上带来的咸菜和剩下的玉米粑:“我带的多,咱们就在这儿吃,省得来回跑,浪费时间。”
三人坐在田埂上,简单吃了午饭。饭后,陈老五去合作社的仓库里搬铃铛——上次买的十几个铃铛不够用,马春花昨天又去镇上买了二十个,现在一共有三十多个,足够在地里挂一圈了。三秒和马春花则留在地里,规划铃铛的悬挂位置——在臭草种植带的外侧,每隔五米挂一个,关键位置比如松林边、土沟旁,要多挂两个,确保野猪一靠近就能碰响。
陈老五扛着铃铛回来时,手里还拿着几捆细铁丝——用来固定铃铛,比麻绳更结实,不怕风吹雨打。“我找了点细铁丝,把铃铛拴在铁丝上,再固定在玉米杆上,稳当!”他说着,就拿起一个铃铛,用铁丝拴好,固定在靠近松林边的一棵玉米杆上,轻轻晃了晃,“叮铃铃”的声音清脆响亮,在地里传得很远。
“这位置好,松林边是野猪常来的地方,铃铛一响,咱们在守夜棚里就能听见。”三秒说着,也拿起一个铃铛,往土沟旁的玉米杆上挂。马春花则负责递铁丝和铃铛,还时不时用手机拍几张照片,发在合作社的微信群里,跟社员们分享进度:“今天种了臭草,挂了铃铛,咱们的‘防野猪防线’快搭好了!”
群里很快就热闹起来,李婶说等臭草发芽了要来帮忙浇水,张叔说要是铃铛不够他家里还有几个旧铜铃,能拿来凑数,就连平时不爱说话的赵大爷都发了条语音,说晚上要过来帮着守夜,让三秒歇歇。三秒看着手机屏幕,心里暖烘烘的——合作社的人就像一家人,不管遇到啥困难,都能拧成一股绳,一起扛。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所有的臭草种子都种完了,铃铛也挂好了。种植地四周和地块间隔处,都种上了臭草,划出了一道道绿色的“防线”;臭草外侧的玉米杆上,挂满了铜铃铛,风一吹,“叮铃铃”的声音此起彼伏,在望海坡上回荡。三秒站在田埂上,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踏实了不少——这道“防线”虽然简单,却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说不定真能挡住野猪。
“咱们再去守夜棚那边看看,把‘土炮’再检查检查,确保晚上能用。”三秒说着,拿起靠在田埂上的锄头,往守夜棚走。陈老五和马春花也跟了过去,手里拿着强光手电筒——晚上守夜还要用。
守夜棚里的稻草又铺了一层,是陈老五早上新添的,比之前暖和多了。三秒拿起墙角的“土炮”,检查了下引信和火药,又往里面加了点铁砂:“晚上要是听见铃铛响,就先晃手电筒,不行再放‘土炮’,尽量别伤着野猪,把它们吓走就行。”
陈老五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个酒葫芦,喝了口酒:“放心,我夜里警醒着,只要野猪敢来,保准把它们吓走!”
马春花则从包里拿出个保温杯,里面装着红糖姜茶,递给三秒:“晚上冷,你要是渴了,就喝点姜茶,暖暖身子。我把手机充电线也带来了,放在棚子里,你要是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三秒接过保温杯,心里暖烘烘的。他看着守夜棚外的种植地,看着挂满铃铛的玉米杆,看着刚种上臭草的浅沟,心里突然有了底气——以前总觉得对付野猪是件难事,可现在有了臭草、铃铛和“土炮”,还有陈老五、马春花和合作社所有人的帮忙,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天黑下来的时候,三秒钻进了守夜棚。陈老五本来想留下来陪他,却被三秒劝回去了:“你白天忙了一天,也累了,回去歇歇,明天还要帮着浇水呢,这里有我就行。”马春花也叮嘱了几句,才骑着电动车回村。
守夜棚里很静,只有风穿过玉米叶的声音和铃铛偶尔响起的“叮铃”声。三秒裹紧了棉袄,手里拿着强光手电筒,眼睛盯着种植地的方向——今晚是试种臭草和悬挂铃铛后的第一晚,他要看看这道“防线”到底管不管用。
夜里十一点多,风突然大了起来,挂在玉米杆上的铃铛“叮铃铃”地响了起来,比平时更急促。三秒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握紧手电筒,从守夜棚里探出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照过去——光柱里,几只黑影在松林边徘徊,是野猪!它们没敢靠近,只是在臭草种植带的外侧打转,鼻子在地上嗅着,显然闻到了臭草种子的味儿,犹豫着不敢往前。
三秒心里一喜,看来臭草真的管用!他举起强光手电筒,对着野猪晃了晃,又拿起“土炮”,点燃了引信。“砰”的一声巨响,在夜里格外刺耳,野猪被响声吓了一跳,转身就往松林里跑,很快就没了踪影。
三秒松了口气,靠在守夜棚的柱子上,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他知道,这道“防线”虽然只是初步建成,却已经起了作用。只要再等几天,臭草发了芽,味儿更浓了,铃铛和“土炮”再配合着,肯定能把野猪彻底挡在外面。
夜渐渐深了,风也小了,铃铛的声音慢慢平缓下来。三秒喝了口红糖姜茶,热流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到了心里。他看着外面的种植地,月光洒在地里,给玉米杆和刚种上的臭草镀上了一层银辉,显得格外宁静。他想起爷爷说的话,庄稼人就得跟土地较劲,跟困难较劲,现在,他不仅在跟土地较劲,还在跟野猪较劲,而且,他好像已经开始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