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以及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林书涵的心沉了下去。她开始和妇人闲聊，从食物的价格，聊到最近的天气，再到城里的新闻。妇人有问必答，她的回答充满了生活细节。她抱怨物价有些贵，也为最近一场发生在墙外的胜利感到高兴。
她提到了自己的儿子，一名在神陨兵团服役的士兵。
“他上次回来，身上又多了些‘印记’。”妇人说这话时，声音低沉，眼神里混杂着骄傲与心痛。“但那是荣耀。为了保护我们，保护这座城，这是他们必须背负的荣耀。”
林书涵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妇人所说的“印记”，根据资料，应该是血肉序列的异化特征。但在城内居民的认知里，这却是荣耀的象征。
这个社会，已经围绕着“牺牲”和“守护”，建立起了一套完整且牢固的价值体系。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个体系的一部分。
他们不是数据。他们是活生生的人。
张振的调查则更加直接。
他找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从背包里拿出了那把新手脉冲步枪。
步枪的造型充满了工业美感，线条流畅，重量适中。他尝试分解这把枪。他发现除了几个用于日常维护的卡扣可以打开，枪械的核心部分，尤其是能源供应模块，被完全焊死。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扁平盒子，表面没有任何接口。
他举起枪，对着一面废弃的墙壁扣动扳机。
一道蓝色的能量束从枪口射出，在墙上留下一个拳头大的焦黑洞口。没有声音，没有后坐力，只有轻微的能量嗡鸣。
他连续射击。枪械的性能稳定得可怕。
他注意到，枪身上有一个小小的数字显示屏。每一次射击，上面的数字“100”就会减少1。这是弹药计数。
他清空了“弹匣”，然后静静等待。
大约过了十分钟，那个数字从0变成了1。
“自动回复能源？”张振倒吸一口凉气。
这完全违背了他所知的能量守恒定律。这已经不是科技的范畴，这是……魔法？
他无法理解。作为国内最顶尖的能源学教授之一，他第一次对自己的知识体系产生了怀疑。
他尝试与路过的一名玩家交流。
“兄弟，这枪的能量是怎么回事？”
那名玩家看了他一眼，笑了。“萌新吧？这玩意儿叫‘初火’系列，官方背景说是旧时代遗留下来的黑科技。能量会自动补充，很慢就是了。急用的话，得去军需处用贡献点换新的能量核心。”
“旧时代黑科技……”张振重复着这个词，眼神愈发深邃。
一个小时后，三人准时在“老兵酒馆”碰头。
酒馆里很热闹，玩家和穿着便服的士兵混坐在一起，大声吹嘘着自己的战绩。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烤肉的气味。
三人在一个不起眼的卡座坐下。
“我先说。”何建国开口，声音压得很低。“黎明城的城墙，以及城市的基础设施，运用的技术原理远超我们文明的理解范畴。它们更像是某种……自洽的生态系统，而不是单纯的建筑。”
林书涵接着说：“我确认了两件事。第一，这个世界存在一套独立于玩家体系之外的社会与货币系统。第二，这里的‘npc’拥有完整、自洽的人格和情感逻辑。他们不是人工智能。我倾向于认为，他们是真实的人类。”
最后，张振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这里的武器技术，建立在一套我们完全未知的能源体系之上。所谓的‘游戏’，只是一个方便我们理解的‘壳’。它的内核，是一个拥有不同物理规则的真实世界。”
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撼。
沉默。
良久的沉默。
“我们的任务目标需要重新评估。”何建国最终打破了沉默。“我们不是在评测一款游戏。我们是在对一个未知的文明，进行第一次接触。而且，这个文明正处于战争状态。”
林书涵点头。“简报里提到，外神，畸变体。这些是他们的敌人。想要了解这个世界，就必须了解这场战争。”
张振的目光，投向了酒馆中央。
在那里，早上遇到的那个壮汉“娘们才玩远程”，正高举着酒杯，大声炫耀着他刚从墙外带回来的一块闪烁着紫色光芒的晶体。
“看到了吗？‘扭曲核心’！差点就被一只‘撕裂者’给秒了，还好老子跑得快！”
周围的玩家发出一阵阵羡慕的惊呼。
三位教授的目光，都锁定在了那块晶体上。他们能感受到，那东西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安的气息。
“我们的下一步行动，很明确了。”何建国缓缓说道。
“去墙外。”林书涵说。
“亲眼看看他们的敌人。”张振补充。
三人站起身，朝着“娘们才玩远程”那一桌走去。
“你好。”何建国开口，他的声音不大，却成功吸引了那群正在喧闹的玩家的注意。
“还带萌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