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分配完毕。
每个人都清楚自己接下来要扮演的角色。
人群开始各自散开,与静语者的成员进行最后的细节对接。打你的木牛和佐拉已经完全不管不顾,两人头顶着头,为过载装置的一个微小零件争论不休。娘们才玩远程则找到了抵抗组织里几个看起来最能打的战士,开始比划着,讨论如何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砸开尖塔最坚固的大门。
所有人的目光,在最后,都下意识的集中到了靓晶晶呀的身上。
她是整个“薄雾渗透”计划的矛头,是这台庞大而精密的毁灭机器,探出的第一根,也是最脆弱的一根触角。
靓晶晶呀安静的站在那里,从艾萨克交给她的一个包裹里,拿出了一件朴素的,带有异域风格的麻布长袍。
长袍的款式很古老,颜色是暗淡的土黄色,上面没有任何华丽的纹饰,只有在袖口和领口处,用粗糙的麻线绣着一些几乎看不清的,象征着谦卑与苦修的符号。
她脱下了自己那一身玩家的精良装备,换上了这件长袍。
一瞬间,她身上的所有现代感和玩家特有的气息,都被这件粗糙的袍子洗刷得一干二净。
她看起来,就像一个从偏远荒芜之地,长途跋涉而来的,虔诚的朝圣者。纯粹,干净,又带着一身的风尘与疲惫。
就在这时,李默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递过来一张用炭笔画的素描。
画纸的边缘有些卷曲,看得出画了不止一次。
画上,是一个和靓晶晶呀年龄相仿的女孩。
女孩的脸颊上沾着灰烬,头发凌乱,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悲伤和恐惧。但在这份悲伤的深处,却又透着一丝倔强的,望向远方的,微弱的希望之光。
她的背景,是破碎的村庄,倒塌的房屋,和冲天而起的,代表着毁灭的火光。
整个画面的构图充满了压迫感,唯一的光源,来自女孩那双在黑暗中,依旧亮着的眼睛。
“这是你的‘过去’。”
李默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她进行最后的催眠。
“记住这种感觉。不是去背诵台词,不是去表演一个角色。”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她。这幅画上的一切,就是你亲身经历的记忆。那种家园被毁,亲人离散,独自一人逃出来的绝望和无助,是你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靓晶晶呀接过了那张画。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画上女孩那双倔强的眼睛。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
她那双总是闪烁着活泼与狡黠光芒的大眼睛,一点一点的,黯淡了下去。
那份属于玩家的,属于“靓晶晶呀”这个id的灵动和跳脱,正在被一种更深沉,更厚重的情感所覆盖。
她的脑海里,闪过的不是李默虚构的画面。
而是唐无忧在战场上,化作最后一颗太阳时的决绝。
是那个神官海斗,在讲述自己侄子“飞升”时,那张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扭曲的脸。
是艾萨克那双浑浊眼睛里,背负了整个文明罪孽的沉重。
是广场上,那个带着完美微笑,在光芒中分解消失的少年。
这些真实的,残酷的,悲壮的画面,与手中画纸上那个虚构的悲剧,重叠在了一起。
最终,她眼中那份属于“靓晶晶呀”的光,彻底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层真实的,浓得化不开的悲戚。
她是这个谎言世界里,一个无家可归的,最后的幸存者。
“还不够。”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是神官海斗。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看着靓晶晶呀的变化,脸上露出了一丝混杂着赞许和痛苦的复杂神色。
他为靓晶晶呀补充了几个,足以以假乱真的关键细节。
“你的村庄,信奉的不是‘欢宴之主’,而是一位早已被边缘化的‘古光之仆’。”
“这实际上是一百年前欢宴之主在圣居周围村庄的化身,古光之仆的教义是:灵魂应归于大地,信徒们相信,真正的神恩,来自于净化自身的罪孽,用苦修的方式回归大地。”
“这个信仰,能完美解释你为什么会知道一些古老的礼节,也能解释你的教义,为什么会和主流有细微的偏差。”
靓晶晶呀默默的听着,将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
……
次日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