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闪避，没有格挡，甚至没有看那三枚禁魂钉一眼。他只是抬起右手，食指在空中轻轻一点。
点向自己的眉心。
眉心处，一道银灰色的轮回印浮现，缓缓转动。
一圈。
时间在那一刻失去了意义。
不是静止——静止是万物凝滞。而此刻，在轮回印的影响范围内，时间变成了可被“翻阅”的书页。前一瞬还是雷霆奔腾，下一瞬已回归雷霆未生的混沌；怨灵在尖啸与沉寂之间无限循环；禁魂钉在射出与未射出之间反复跳动。
只有古尘的意识，超脱于这时间乱流之外。
他“看”见三枚禁魂钉的完整轨迹，看见它们内部铭刻的九万七千道阴毒符文，看见炼制这些钉子时被献祭的十万生灵魂魄的哀嚎，也看见了……炼制者的身份烙印。
幽冥殿，第七副殿主，幽魇圣人。
古尘的食指落下。
不是击向禁魂钉，而是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弧线很慢，慢到连凡人都能看清轨迹；但又很快，快到在时间乱流中只留下一道残影。
弧线划过之处，三枚禁魂钉同时顿住。
然后，从钉尖开始，寸寸碎裂。
不是物理的碎裂，而是“存在”被抹除。钉子内部的十万怨魂在轮回之力的洗涤下脱出禁锢，化作点点荧光消散——那是真正的超脱。炼制符文被逆转为纯粹的阴阳二气，融入周遭雷域。而幽魇圣人的身份烙印，则被古尘以轮回印拓印下来，存入记忆深处。
这一切，发生在现实时间的一刹那。
在场所有人，只看见古尘抬指一点，三枚禁魂钉就凭空消失。而下一瞬，两名射出禁魂钉的老者，身体忽然一僵。
他们的眉心、后心、丹田三处，同时爆开三团血花。
不是外力攻击，而是禁魂钉被抹除时产生的“因果反噬”——炼制者与禁器之间的灵魂链接被强行斩断，反噬之力沿着链接回溯，直接作用在施术者最脆弱的三处命门。
两名圣人三重天，连惨叫都未发出，身躯就化作两团血雾爆散。血雾中，他们的神魂试图逃遁，却被古尘张口一吸——
不是吞噬，而是“接引”。
轮回之力化作无形的漩涡，将两道神魂卷入古尘体内，落入银色苦海。苦海中，两道神魂迅速被洗涤、分解，化作最纯净的记忆碎片与灵魂本源。记忆被古尘快速浏览，灵魂本源则被苦海吸收，成为轮回道基的养料。
从古尘抬指，到两名圣人陨落，整个过程不到一息。
青衫青年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手中的万魂幡主旗开始剧烈颤抖，旗面上的恶鬼图案发出恐惧的哀鸣——它们感应到了主人的死亡，更感应到了那个银发青年体内，某种让它们本能战栗的存在。
“你……”青衫青年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暴退的同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洒在幡旗上，“九幽噬神，万魂归……”
最后一个“一”字还未出口，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古尘看了他一眼。
只是很普通的一眼，瞳孔中银灰色的轮回印缓缓转动。但就是这一眼，让青衫青年感觉自己的神魂被强行拖入了某个无尽的漩涡，前世今生的记忆如走马灯般飞掠，而后开始支离破碎。
“不……”他嘶吼，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
古尘没有杀他，只是以轮回之力在他神魂深处种下了一道“往生纹”。这道纹路不会立刻致命，但会如附骨之疽，在未来每一次轮回转世中不断侵蚀他的真灵，直至彻底磨灭。
这是比死亡更残酷的刑罚。
青衫青年瘫软在地，双眼空洞，嘴角流出混着脑浆的血沫——他的识海已彻底崩溃。
战斗结束。
从开始到结束，不到十息。
旁观修士们鸦雀无声，看向古尘的目光已从好奇变成恐惧。能瞬杀两名圣人三重天，废掉幽冥殿猎魂七子之首，这等实力已远超寻常圣王！
但古尘的注意力，却不在战场。
他的轮回感知捕捉到，三百丈外一处雷云中，那个银血族老者在禁魂钉碎裂的瞬间，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银血。而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化作一道银光遁入雷域深处。
老者遁走前，留下了一道极其隐晦的神念波动，只有轮回感知能解读：
“轮回体已成气候……计划提前……阴阳海核心汇合……”
古尘望着老者消失的方向，眼中轮回印缓缓隐去。
“师尊……”齐昊上前，欲言又止。
“无妨。”古尘收回目光，望向雷域深处，“老鼠已经惊了，该去掏鼠窝了。”
他一步踏出，脚下裂空步展开，身形如瞬移般出现在百丈外。
身后，雷霆重新开始奔腾，将地上的血迹与残骸迅速吞没。
但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轮回道韵，却久久不散。
仿佛在宣告：
这场猎杀游戏，才刚刚开始。
而猎人与猎物的身份，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