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水道深处,腐臭的气味几乎凝成实质,粘稠地附着在每个人的口鼻之间。手电筒的光柱在狭窄的、布满黏滑苔藓的砖石壁上晃动,切割开令人窒息的黑暗。吴涯、张槐和王教授三人呈品字形前进,脚步声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和压抑。
吴涯能清晰地感觉到,胸口那块不化骨传来的寒意越来越明显,甚至带着一种细微的、类似心脏搏动般的震颤。这震颤并非指向明确的危险,而是一种……共鸣?仿佛在这幽深水道的尽头,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唤着它。他强行压下体内那股蠢蠢欲动的异样感,额角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不仅仅是因为环境的压抑,更因为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不安。
“小心脚下。”张槐低沉的声音打破沉寂,他用伞兵刀拨开一丛从砖缝中垂下的、类似水草却泛着诡异幽蓝荧光的植物。那植物被触碰后,竟像受惊般微微收缩。“这地方邪门得很,很多东西我都没见过。”
王教授喘着气,扶了扶厚厚的眼镜,虽然疲惫,但眼神中闪烁着近乎狂热的求知欲:“不可思议……这荧光蕈类,还有这水道的建筑结构,明显带有强烈的非中原特征,却又融合了某些古老的防水工艺……这古城的存在本身,就是颠覆性的发现!”
吴涯没有接话,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抗体内的“噪音”上。不化骨的意识碎片如同深海下的暗流,时不时翻涌起一些模糊的记忆片段——恢弘但风格奇异的建筑、祭祀的吟唱、还有某种巨大生物在黑暗深海中游弋的阴影……这些碎片搅得他心神不宁。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张槐突然停下脚步,举起拳头示意警戒。手电光聚焦在前方水道的一个岔路口。只见左侧的通道口,赫然用白色的粉末画着一个简陋的箭头标记,箭头旁,还有一个清晰的、如同飞鸟展翅般的特殊符号。
“是搬山道人的标记!”张槐蹲下身,用手指沾了点白色粉末捻了捻,“是石灰混了磷粉,夜间也能微弱发光。看痕迹很新,他们过去没多久。”
王教授紧张地推了推眼镜:“他们……他们这是给我们指路?还是陷阱?”
吴涯凝视着那个标记,胸口的不化骨骤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伴随着一个极其短暂的画面——一张苍白、精明,带着一丝戏谑笑容的脸一闪而过。他闷哼一声,捂住胸口。
“吴涯,你怎么样?”张槐立刻察觉到他不对劲。
“没……没事。”吴涯深吸一口气,压下不适感,眼神变得锐利,“他们是在引我们过去。这个方向……让我感觉很不舒服。”那种不舒服,并非纯粹的危险预警,更像是一种被窥视、被算计的黏腻感。
张槐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将计就计。他们既然划下道来,我们不去,反倒显得怯了。而且,我总觉得,他们似乎……并不急于致我们于死地,反而更像想利用我们达成什么目的。”他看向吴涯,意有所指。
吴涯明白张槐的意思。从遭遇开始,搬山道人的手段虽然诡异狠辣,但确实留有余地,尤其是那个为首的“鹞子”,看他的眼神总带着一种审视和……好奇?仿佛他吴涯本身,是一件比古城宝藏更有价值的“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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