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些……模糊的指向。”吴涯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将琉璃提供的感应方式,结合自己之前研究过的西域古卷,整合后告知了众人,“我们需要在特定的时间,根据星象变化来调整路线,同时留意沙漠中异常的能量波动。”
屠烈扛着巨剑,声如洪钟:“管它怎么找,有方向就行!总比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瞎转悠强!俺的拳头早就饥渴难耐了!”
封不语合起折扇,敲了敲掌心:“既然有了目标和方法,事不宜迟。我们需要尽快准备充足的水和食物,沙漠深处,补给困难。另外,袭击我们的那些人,来历不明,需得小心他们再次出手。”
接下来的几天,队伍在沉默而高效的准备中度过。吴涯与体内琉璃的关系,也进入了一种奇特的“磨合期”。
大部分时间,琉璃保持着沉默,仿佛不存在。但当她偶尔因为外界某种刺激(比如强烈的日光、某种罕见的沙漠毒虫、甚至是屠烈练功时爆发的气血)而情绪波动时,吴涯便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那股力量的躁动不安。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如同安抚一头困兽般,以意念传递着“冷静”、“克制”的讯号。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力,有好几次,吴涯都险些压制不住,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而琉璃,也并非全无“贡献”。在一次夜间赶路时,她突然预警,让队伍避开了一处看似平坦、实则暗藏流沙陷阱的区域。还有一次,她凭借对能量波动的敏锐感知,指引吴涯找到了一小片隐藏极深的沙漠绿洲,补充了珍贵的水源。
这些小小的“帮助”,并未消除彼此间的隔阂,却也让那种纯粹的敌对关系,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性。吴涯开始意识到,琉璃并非单纯的毁灭化身,她残存的记忆和本能中,依然保留着某种古老的、对这片土地的认知。而琉璃,似乎也在一次次短暂的意识接触中,潜移默化地观察着吴涯与他同伴们的互动,观察着这个她眼中“弱小”却有着奇怪坚持的少年。
这种关系,与其说是同盟,不如说是一种在刀尖上舞蹈的“共生”。脆弱得不堪一击,却又因现实的残酷而不得不维持。
七日后,队伍深入西域腹地。放眼望去,只有无垠的黄沙,连绵的沙丘如同凝固的金色海浪,一直延伸到天际。烈日灼烤着大地,空气因高温而扭曲,连风声都带着干燥的嘶哑。
根据星象和琉璃那模糊的感应,他们距离传说中的月牙古城,应该越来越近了。但四周的景象却愈发荒凉死寂,没有任何文明存在的痕迹。
“你确定是这条路?”屠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有些焦躁地问道,“俺看这鬼地方,再过一万年也不像有城的样子。”
吴涯没有立即回答,他闭上眼,努力感应着琉璃传递的那种玄妙指引。识海中,那团琉璃色火焰微微跳动,与遥远天际某颗星辰似乎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
“方向没错。”吴涯睁开眼,目光坚定地望向沙海深处,“但古城的存在方式可能超乎我们的想象。或许,它并非一直存在于我们所能看见的‘现实’之中。”
就在这时,前方的沙丘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紧接着,流沙如同瀑布般向下倾泻,一个巨大的、漆黑的洞口,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众人眼前。洞口边缘光滑得不像天然形成,内部深邃,散发出古老而阴冷的气息。
与此同时,四周的沙地中,数十道身披黄沙色伪装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一人,身形瘦高,脸上戴着一张诡异的青铜面具,眼神冰冷地锁定在吴涯身上。
“果然跟来了。”封不语沉声道,折扇已然展开。
吴涯深吸一口气,手按上了剑柄。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琉璃心火再次躁动起来,但这一次,那股躁动中除了暴戾,还多了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以及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复杂的恨意。
一个冰冷而充满杀意的意念传入吴涯脑海,是琉璃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清晰:
“就是他们……这股令人作呕的气息!蝼蚁,准备好,这次,我要他们……有来无回!”
决战的气息,伴随着古遗迹的现身,骤然降临。脆弱的同盟,即将迎来第一次真正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