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当她坚持了大约三分钟后,光幕轻微闪烁了一下。记录仪捕捉到短暂的灵能波动,与她大脑活动的某个频段同步。
“有交互!”苏婉精神一振。
接下来的两小时是她科学生涯中最奇特的实验。她像调试陌生系统一样,用精神“发送”各种基本指令:能量脉冲、模式序列、状态查询。光幕的反应时有时无,但她逐渐摸索出规律。
她发现,最有效的“指令”不是具体的命令,而是抽象的“概念框架”——当她想象一个完整的if-then-else条件判断结构时,光幕的反应比单一指令强烈十倍。
苏婉开始构建更复杂的逻辑链。她在意识中搭建了一个简化的状态机模型,定义了几个基本状态和转换条件。当她将这个模型“推”向光幕时,奇迹发生了。
光幕上的符号开始重组,排列成与她脑海中的状态机呼应的结构。通道中响起低沉的和声,仿佛整个迷宫都在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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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证通过。访问级别:初级。欢迎,研究者。”
一个声音直接在她意识中响起,并非语言,而是纯粹的意义传递。光幕消散,露出后面的空间——一个球形的房间,墙壁是完全透明的,外面是旋转的星云和无尽的数据库光点。
房间中央,一道半透明的身影逐渐凝聚。那是一个类人形体,但细节不断变化,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处于不同维度的叠加态。
“我是幽魄,迷宫守护者兼数据库管理员。”声影发出的概念中包含这些信息,“你是七百年来第一个通过理性解析而非灵能天赋解锁核心权限的访客。”
苏婉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尽管内心震撼。“这个迷宫……是一个测试?”
“是教学工具,也是筛选机制。”幽魄回答,“大多数来访者依靠灵能直觉或天赋力量强行突破。他们获得的是‘使用者权限’。而你选择了理解。这让你获得了不同的访问级别。”
“灵能科技……这究竟是什么?”苏婉终于问出这个自进入迷宫就困扰她的问题。
幽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挥手。球形房间的透明墙壁突然涌入海量信息流——公式、原理图、历史记录、实验数据,全部以直接概念传递的方式涌入苏婉的意识。
她看到古老文明如何发现灵能——一种贯穿所有维度的基础能量,可被意识影响但本身遵循严格的数学规律。她看到他们如何将这种能量系统化、理论化,建立完整的科学体系。她看到灵能定律如何与物理定律交织,形成统一的“全维度现实模型”。
“我们曾相信,科学与灵性是一枚硬币的两面。”幽魄的概念中带着难以察觉的感伤,“理性探索外在,直觉感知内在,两者交汇处即是真理。我们将灵能科技发展到巅峰,能够编织现实,改写法则,创造维度。”
信息流继续涌入。苏婉看到了宏伟的灵能城市,建筑物随居民的情绪变化形态;看到了灵能驱动的星际飞船,通过集体意识导航超空间;看到了将整个文明历史编码为能量纹身的“记忆永恒计划”。
然后是衰落。信息流变得混乱、断裂。她看到灵能被滥用,现实结构被肆意篡改;看到“理性派”与“直觉派”的内战撕裂文明;看到某个终极实验的灾难性失败,导致灵能与物质界的平衡被永久破坏。
“我们将最核心的知识保存在这里,等待能够理解而非仅仅使用它的人。”幽魄说,“你证明了自己是研究者,而非掠夺者。因此,你获得访问权限。”
苏婉的意识几乎被涌入的数据淹没。灵能编程基础、维度拓扑学、意识-现实交互模型、文明兴衰记录……她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才能消化这些知识。
“为什么要给我这些?”她勉强集中精神问道。
“因为你们的文明正站在类似的十字路口。”幽魄的形象开始淡化,“你们刚刚发现意识对量子层面的影响,刚开始探索现实的可塑性。也许我们的失败能为你们提供警示,我们的成就为你们提供……可能性。”
幽魄完全消失了,留下苏婉独自站在球形房间中。墙壁上的信息流仍在缓缓旋转,无数知识等待探索。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记录仪,创建新文件夹:《幽冥文明灵能科技初步分析》。她的手指在输入界面上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始敲击:
“灵能并非超自然力量,而是未被完全理解的科学现象。其遵循规律,可被建模、分析、系统化应用。幽冥文明的悲剧并非技术本身,而是技术发展超越了文明成熟度……”
苏婉停下,思考着这个陌生世界给她的一切。她不仅是科学家,现在也成为两个文明之间的桥梁——一个已经陨落,一个正在崛起。
她望向旋转的星云和数据流,眼中闪烁着纯粹科学探索的光芒。这里有太多需要学习、验证、理解的东西。而对她来说,这比任何宝藏都更加珍贵。
理性的舞蹈刚刚开始,而苏婉已准备好领舞。她调出灵能编程基础教程,开始她的第一课——如何用意识编写一个简单的“hello world”程序,在现实结构上留下一道理性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