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森的书房内。他正翻阅着由周明远整理送来的厚厚一沓绝密文件,封面上印着醒目的标题:《关于新型毒品问题治理模式转型的试点总结与全国推广可行性研究报告(绝密)》。这份报告的核心基础,正是两年前张小芳主笔、经过无数次修改、数据补充和专家论证的那份惊世骇俗的可行性分析。
报告详细记录了在过去两年中,国家选取了西北某毒品泛滥严重但相对封闭的边境地级市“瓜州市”作为试点,推行名为“曙光计划”的医疗化禁毒新模式:
立法先行,严格框定: 试点地区通过特别立法,明确“曙光计划”绝非毒品合法化,而是针对已深度成瘾、难以通过常规手段戒断的特定人群,采取的“医疗干预替代犯罪打击”的极端措施。适用范围有极其严格的界定,并需经过严格的医学、心理学、社会学评估。
国家专营,切断黑链: 成立直属国家禁毒委的“药用替代品专营局”,在绝对保密和严控下,生产纯度精确、剂量可控的美沙酮、以及针对冰毒等合成毒品的实验性替代缓释药物。生产过程全程监控,所有产品植入无法去除的示踪剂。
定点供应,医疗监管: 在每个社区设立与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一体化的“曙光服务站”。登记在册的适用成瘾者,需每日到站,在医护人员监督下服用定量替代药物,同时接受强制性的心理辅导、职业培训、家庭关系修复等综合干预。服务站数据与执法系统实时联网。
重典治乱,净化环境: 试点期间,对金州市及周边地区的制毒、贩毒活动进行前所未有的高压打击,多部门联合行动,破获大小制贩毒团伙,判处重刑乃至死刑多名,极大震慑了犯罪分子,基本肃清了本地的毒品黑市供应。让“贩毒”成为真正的高危、无利可图行为。
社会帮扶,回归主流: 对参与计划的成瘾者中经济困难者,提供基本生活保障、就业援助,帮助其逐步恢复社会功能,脱离犯罪圈子。
试点结果令人震撼:
犯罪率暴跌: 试点一年后,瓜州市与毒品相关的盗窃、抢劫等侵财案件发案率下降85%,因毒资引发的恶性暴力案件近乎绝迹。
社会治安好转:贩毒、 私自吸毒、等现象基本消失,社区环境、公共卫生状况大幅改善。
成瘾者状况改善: 参与计划的成瘾者,身体健康状况稳定,艾滋病等血液传染病感染率显着下降,部分人开始尝试工作,家庭关系出现缓和迹象。虽然完全戒断率仍待长期观察,但社会危害性已降至最低。
黑市萎缩: 由于国家提供的替代品近乎免费,且供应稳定安全,残存的毒品黑市无人问津,因为购买非法毒品面临极高刑罚且品质无保障,毒贩无利可图,纷纷转行或逃离。
民意支持: 初期虽有争议,但随着治安明显好转,看到身边熟悉的“瘾君子”不再偷抢、不再奄奄一息,大部分市民从怀疑转向支持。
报告最后是来自公共卫生、法学、社会学、经济学等领域顶尖专家的联合评估意见,认为试点取得了“超出预期的成功”,虽然存在伦理争议、管理成本高、长期效果需观察等问题,但其在“减少毒品相关犯罪、降低公共卫生风险、帮助深度成瘾者回归社会”方面的成效是确凿的,建议在完善制度、加强监管的前提下,审慎、分阶段向全国有条件地区推广。
李森合上报告,久久不语。即便是他,当初初闻此想法时也觉得过于大胆,但试点数据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正视。这确实是一条前人未曾走过的路,一条充满了争议却可能直指问题核心的路。它需要巨大的魄力、强大的执行力和精细的管理。
他拨通了周明远的电话。
“明远,报告我看完了。专家论证会和高层闭门会议的情况如何?”
“李总,”周明远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闭门会议已经开了三轮了!争论非常激烈!支持派认为数据说话,这是解决沉疴痼疾的猛药;反对派主要担心道德风险、国际观瞻和可能被误解为‘变相合法化’。但是……最高层似乎……意动了!”
周明远压低声音:“有领导在会上说了重话:‘是抱着僵化的教条,眼睁睁看着毒品继续残害我们的青年、破坏我们的家庭、侵蚀我们的社会根基?还是敢于实事求是,用看似离经叛道却可能真正有效的办法,彻底铲除这个毒瘤?’ 试点成效摆在那里,瓜州市的老百姓最有发言权!据说,会议倾向性意见已经比较明确了……”
李森目光深邃。他明白,这意味着决策层已经下定了决心。这需要何等的担当和远见!
“我们需要做什么?”李森问。
“不需要我们直接做什么。”周明远道,“这份报告,以及张小芳同志最初的那份建议,已经摆上了决策层的案头。我们‘暗影’前期提供的国内外资料、以及试点过程中的一些技术支持,已经起到了关键作用。接下来,是国家行为。我们静观其变,并在需要时,提供力所能及的技术支持即可。”
“嗯。保持关注,但绝不介入具体决策。”李森指示道。他知道,这种关乎国本的大事,必须由决策者来主导。
数日后,首都,大会场。
一次关系特殊领域长治久安的会议正在举行。这不是普通的会议,而是一次由高层直接主持、范围严格控制、保密等级极高的特别会议。与会者包括全体委员、代表、相关领域专家、试点地区代表、以及部分德高望重的老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