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带着硫磺与焦糊的味道，卷过这座已经被削去了一半的荒岛。
林启那句话，在这个死寂的陨石坑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卡普愣了半晌，看着眼前这个身姿挺拔、一脸淡然的年轻人，那张布满风霜的老脸上，表情从错愕逐渐转为无语。
“你这混账小子……”
卡普嘴角抽搐了几下，随后猛地仰起头，爆发出一阵更加震耳欲聋的大笑。
“噗哈哈哈！果然拥有霸王色的家伙，没一个是安分的主！这话要是让战国听见，估计又要在那只山羊面前把文件吃掉了！”
他一边笑着，一边随意地拍打着身上沾满的尘土和石屑，也不管那件象征正义的海军西装已经破烂成了乞丐装。
对于卡普而言，秩序也好，平衡也罢，那是身处高位者才需要操心的政治游戏。
他蒙奇·d·卡普，只要拳头够硬，只要看着顺眼，那就是道理。
林启看着大笑的卡普，眼中的黑红光芒逐渐敛去，恢复了往日的深邃。
这次交手，收获之大远超预期。
不仅掌握了武装色霸气的流动与硬化，更是一窥霸王色缠绕的门径。
这种顶级的实战教学，若是换做在大海上漫无目的地摸索，恐怕数年也未必能有此进境。
“老头。”
林启开口，语气虽然依旧平淡，但少了几分之前的疏离，“看在你这么卖力当陪练的份上，我送你一个承诺。”
“嗯？”卡普止住笑声，用小指挖着鼻孔，斜眼看过来，“承诺？老夫可是海军英雄，还需要你这种海贼预备役的承诺？”
林启没有理会卡普的调侃，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向了遥远的未来。
他很清楚，顶上战争的悲剧，是这个老人心中永远的痛。
一边是正义的立场，一边是至亲的血脉，那种撕裂感足以摧毁任何一个强者的心智。
林启竖起一根手指，声音清晰地传入卡普耳中，“如果有一天，你的孙子遇到了必死的绝境，无论对手是谁，哪怕是世界政府，我会出手救他一次。”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瞬。
卡普挖鼻孔的手指僵在半空。
他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中，精芒一闪而逝。
必死的绝境？
这小子难道看到了什么？
作为d之一族，作为在大海上航行了一辈子的老兵，他当然知道这片大海埋葬了多少天才。
路飞那莽撞的性格，早晚会惹出天大的麻烦。
“切！”
片刻后，卡普撇了撇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谁要你多管闲事！那臭小子既然选择了出海，就要做好随时送命的觉悟！老夫的孙子，生命力可是很顽强的！”
嘴上虽然硬得很，但卡普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敌意，却在这一刻彻底消散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启，似乎要将这个年轻人的模样刻在脑海里。
这小子，虽然狂妄，但那种信守承诺的气度，却不令人讨厌。
“走了。”
林启没有解释这个‘孙子’指的并不是路飞，右手再次搭上了卡普那宽厚的肩膀。
嗡——！
空间的波纹再次扭曲。
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荒岛之上，只留下满目疮痍的大地。
……
七水之都，豪华酒店顶层。
原本因为林启离去而显得有些空荡的露台，随着一阵空间波动，两个人影凭空出现。
“咳咳……”
卡普刚一落地，就因为吸入了还没完全散去的烟尘而咳嗽了两声。
此时的他看起来狼狈至极，那一身威风凛凛的中将服几乎变成了布条挂在身上，裸露在外的精壮肌肉上布满了细密的血痕，那是被高强度霸气反震留下的痕迹。
反观林启，除了黑色的风衣衣摆有些破损，呼吸略显急促外，整个人依旧保持着那种令人捉摸不透的从容。
正在露台上百无聊赖地数着云彩的五条悟，第一时间摘下了墨镜。
“哇哦~”
五条悟吹了个响亮的口哨，那双苍蓝色的六眼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看来是一场相当热烈的‘交流’呢。这老头看起来像是刚从绞肉机里爬出来的。”
一旁的蝴蝶忍合上手中的笔记本，紫色的眸子里带着笑意：“啊拉，看来林启又有了不得了的收获呢。”
君麻吕则是默默地退回了阴影中，只要林启安然无恙，其他的事情与他无关。
“哼！现在的年轻人，嘴巴比拳头还毒。”
卡普也没那个脸再待下去，毕竟作为一个成名几十年的老前辈，跟一个小辈打成平手（虽然他没用全力拼命，但对方也没用那些花里胡哨的能力），这要是传出去，他这张老脸往哪搁？
“走了走了！老夫要去看看那个笨蛋孙子还活着没。”
卡普摆了摆手，也没走门，直接从那个被他砸出来的大洞跳了出去，轰隆一声巨响后，楼下传来了海军士兵惊慌失措的喊叫声。
“卡普中将！您的衣服怎么……”
“闭嘴！再去给老夫买十袋仙贝！要特辣的！”
听着楼下传来的咆哮声，林启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坐下，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那一身一直紧绷的气势，直到此刻才缓缓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