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她反啄了回去,制止了赞迪克的动作。
不能是意识附身在乌鸦身上,行为举止也动物化了吧。
好在,赞迪克给出了在海莉薇看来非常符合他人设的回答。
“我在尝试乌鸦之间的接吻啊。”赞迪克张着嘴朝海莉薇靠近展示,“真可惜,乌鸦的舌头太短了,应该做不到舌吻。”
“……”蚌埠住了。
海莉薇伸出鸟喙卡在赞迪克张开的嘴里,让他说不了话。
赞迪克只能从嗓子眼里蹦出一两声滑稽的“嘎嘎”叫。
闹剧之后,回归正题——
“我们这是走出‘门’了吗?”海莉薇尝试控制了一下这副新身体。
“至少是离开之前的空间了。不过刚才进来的渡鸦明显就是带我们来到这里的埃伯,不知道它又跑到哪儿去了。”赞迪克本来还想耸耸肩或者摊手,最后这具乌鸦的身体也只能做出伸展翅膀的动作。
海莉薇的鸟喙啄了下身旁的树干,树皮上闪烁着细密的符文,“这不是普通的幻境,更像是多重时空的叠加态。场的主人不仅能用空间魔法创造多重秘境,还精通时间魔法。”
“那个叫西蒙娜的小姑娘长大之后这么厉害了?”赞迪克低下头,摇头晃脑地观察地上发光的泥土:“有趣。所以这里的物质既不是纯粹的假象,也不是实体。”
“我们的行李也不见了。所以,现在应该是意识凝聚成动物形态的生命,进入了这个秘境。”
他们沿着蜿蜒的林荫小径前行,走路的速度实在是不太行,于是只能驱动身体飞行。
海莉薇扑腾着翅膀,在空中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轨迹,差点一头栽进灌木丛里。她不得不承认,作为一只乌鸦,自己的飞行技术实在有些糟糕。
赞迪克则在她身边优雅地盘旋,黑色的羽翼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他故意在海莉薇面前做了个高难度的翻转动作,得意地“嘎嘎”叫了两声。
海莉薇很想揍他一顿,但这具乌鸦的身体根本做不到。
海莉薇稳住身形,努力模仿赞迪克的飞行姿势。
赞迪克飞到她身边,用翅膀轻轻碰了碰她的背羽:“要不要我教你?乌鸦飞行课,学费很便宜——”
说完,他又暴露出两声得意忘形的“嘎嘎”叫。
要不是乌鸦的眼球结构不同,海莉薇真想对他翻个白眼。
“免了。”海莉薇果断拒绝,但还是忍不住请教,“不过你是怎么保持平衡的?”
赞迪克突然贴近她,两鸟的翅膀几乎交叠在一起:“就像这样,感受气流……”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看,是不是很简单?”
海莉薇这才发现自己被他带着飞得异常平稳,她刚想道谢,就听见赞迪克接着说:“不过学费还是要收的。”
说完,他迅速用鸟喙轻轻啄了一下她的脸颊。
真不知道变成鸟之后有什么好亲的,鸟喙的敏感度远不如人类柔软的嘴唇,海莉薇只觉得自己被对方戳了一下,不轻不重。
不过,非人形态也会从某种程度上改变她的心态。
她相当不要脸地用羽翼将赞迪克扇飞在地,然后像啄木鸟一样一直啄他的喙。
这可与赞迪克所说的“接吻”行为不同,她是在“报复”。
直到赞迪克说出“我感觉我快脑震荡了”之后,海莉薇才停止这个幼稚的行为。
两人,不,两鸟忽然听到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今天的松果比昨天少了好多,是不是被北边的松鼠偷了?”一只花栗鼠抱着坚果,气鼓鼓地对同伴抱怨。
“不可能!北边的松鼠昨天还在抱怨我们偷了它们的蘑菇呢!”另一只花栗鼠愤愤不平地反驳。
赞迪克忍不住笑出声,插话道:“说不定是渡鸦偷的?”
他一个滑翔,落在树的枝头上,收起了翅膀。
海莉薇也落到他身旁,感慨:“看来在这里变成了动物也有一个好处。”
他们居然还能听懂其他动物说话。
两只花栗鼠齐刷刷地看向他们,友好地询问:“你们也是新来的?”
“什么叫也?”赞迪克低头与其中一只花栗鼠对视,似乎对这个话题异常感兴趣。
“前几天这里来了个会说话的人类小女孩,她在这里搭了个简易的茅草屋,说是要住下。”
“笨蛋,是能听懂我们说话的小女孩,她叫西蒙娜。你看哪个人类不会说话?”另一只花栗鼠反驳同伴的话,然后露出心驰神往的表情:“不过西蒙娜身上的气息真是让鼠迷醉,一个人生活一定很辛苦吧,一会儿我要去给她送两颗松果。”
两只乌鸦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可以带我们去找那个小女孩吗?”海莉薇温和地对花栗鼠说道,“我们认识她。”
花栗鼠们歪着头打量他们,似乎在判断这两只乌鸦是否可信。最终,其中一只点了点头:“好吧,跟我来!她就在森林谷地的小屋里。”
赞迪克和海莉薇跟着花栗鼠穿过茂密的树丛,很快,一片开阔的空地出现在眼前。
空地的中央,一座简陋却温馨的茅草屋静静伫立,屋顶覆盖着新鲜的苔藓和藤蔓,周围种满了野花和药草。
西蒙娜正蹲在屋外,专心致志地往一个木桶里倒温水。她的头发随意地扎成单麻花辫尾,脸颊上沾了一点泥土,看起来忙碌却满足。
“她在干什么?”赞迪克压低声音问道。
花栗鼠得意地挺起胸膛:“她在给一颗蛋准备温水浴!她说这样能模拟鸟妈妈的体温,帮助蛋孵化。”
海莉薇忍不住笑了:“是准备孵化埃伯吗?还挺科学。”
两只乌鸦悄悄飞近,落在小屋的窗台上。透过敞开的窗户,他们看到屋内的小桌上摆着一个精心编织的草巢,巢中正是那颗青蓝色的蛋。蛋壳上的星纹在阳光下微微闪烁,仿佛有生命在跳动。
西蒙娜小心翼翼地捧着木桶走进屋,将温水轻轻倒入一个更大的容器中,然后将草巢放了进去。她蹲在一旁,双手托腮,目不转睛地盯着蛋,嘴里还念念有词:“快点出来吧,埃伯,外面可好玩了……”
赞迪克忍不住“嘎”地笑出声:“她居然真的在孵蛋?”
西蒙娜猛地抬头,惊讶地看向窗台:“谁?”
两只乌鸦立刻僵住。海莉薇瞪了赞迪克一眼,然后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开口:“西蒙娜?”
虽然乌鸦的嗓子听起来只是“嘎嘎”两声。
西蒙娜朝他俩走近,友好地打了个招呼:“你们知道我的名字?我才在这里住下没几天呢。”
海莉薇和赞迪克对视一眼,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他们的身份。最终,海莉薇决定暂时隐瞒真相:“我们是路过的乌鸦,看到你在孵蛋,有点好奇。”
“哦!这是埃伯!”西蒙娜转身指向草巢中的蛋,语气骄傲,“我已经照顾它好几天了!”
赞迪克忍不住逗她:“你怎么确定它是公的?万一孵出来是只小母鸦呢?”
西蒙娜眨了眨眼,似乎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唔……那就叫埃拉?反正名字只是个代号嘛!”
海莉薇忍不住笑了。
看来即使在这个时空,西蒙娜依然保持着那份天真和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