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莉薇呼出一口带着肉眼可见白色寒气的叹息，眼神却越来越亮。
“有趣……”她低语着，完全无视了刚才的凶险，“两种截然不同的高位格力量，在我体内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态。冰晶印记作为第二种外来力量，拥有极高的自主权限和排他性，拒绝被‘书’的解析或覆盖。它在维持自己的纯净性和独立性。”
她抬头看向赞迪克，“这似乎更像是一个锚点，或者说，保险栓？”
是为了防止“书”的力量彻底失控？还是说，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当“书”的力量可能将她引向危险的歧途时，这个印记，会成为一个强行将她“冻结”或“纠正”回来的强制手段？
赞迪克知道，这印记的目的更可能是一种监控和制约，“看来有些人对学姐你，或者说对‘书’的潜在风险，相当在意啊。”
海莉薇倒是显得很平静，带着点事已至此，爱咋咋地的超然：“在意是好事。至少证明我还挺有价值。”
至于这枚印记到底是保障还是枷锁，到时候就知道了。
比起担忧未来可能的制约，她现在更关心的是这枚印记本身的构成原理和它排斥“书”力量的具体机制。
帐篷外适时地响起了拉默德刻意压低的声音：“赞迪克？海莉薇学姐？你们醒了吗？我听说营地那边……”
他顿了顿，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那片‘时之沙海’，真的完全消失了，大伙儿都炸锅了！他们说肯定是海莉薇学姐和大祭司……”
拉默德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后面的话过于惊人或冒昧，他不敢再说下去。
赞迪克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眼眸转向海莉薇，唇角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麻烦来了。需要我帮你打发一下吗？比如，告诉他学姐昨天精力耗尽，需要静养？”
“……”听上去不太正经。
海莉薇无奈扶额，“算了，还是让我起来解释吧。不过拉默德怎么这么无聊，大早上蹲帐篷……”
“看来还是酋长女儿的威力不够大啊。”赞迪克暗戳戳地想着馊主意。
……
至冬宫——
冰之女皇端坐于王座之上。宫殿内空旷寂寥，她的一部分意志，正在锚定于虚空中某个特定的节点。
以自身权柄为媒介，便可短暂窥探那片神圣不可侵犯的地域——天空岛。
就在昨夜，她意外捕捉到一道微弱却极其特殊的波动。那道波动与天空岛上神袛的力量似乎并无关联，更像是某种知识的聚合体，带着一种可以扭曲时间、窥探命运支流的奇异味道，虽然转瞬即逝，但她却在其消散前精准打下了自己的印记。
她留下的印记是为了观测那个知识聚合体的后续动向，仅此而已。
然而，就在刚才，这股极其突兀的力量，猛烈地冲击了她的感知。
再后来，这枚印记的感应突然出现在了须弥的沙漠……
一个不受控的变数？
比深渊的异动更让她警惕。
因为这意味着，有某种存在，不仅窥探了她，甚至复制、模拟、或者，窃取了她的本源力量。
“皮耶罗。”冰冷的声音刮过殿堂，瞬间冻结了空气。
宫殿角落的阴影处，空间泛起涟漪，一名身着愚人众军官服饰的士兵立刻单膝跪地，将头深垂：“女皇陛下。”
“「丑角」现如今身在何处？”
“回禀陛下，”士兵的声音带着敬畏，“皮耶罗大人他……他按照既定行程，已于昨夜启程前往蒙德。听闻蒙德传来一位神秘的‘炎之魔女’的下落，大人需要亲自前往确定消息。预计……预计半月后返回。”
蒙德……
皮耶罗的行踪是她亲自批准的，他的任务确实至关重要。但此刻，这个她最信任的统括官偏偏不在身边。
她需要答案，需要弄清楚那个沙漠中的印记究竟是什么，它为何会存在？又附着于何人？它会对她、对至冬的计划、乃至对整个提瓦特的秩序产生何种影响？
依赖他人传递信息，速度太慢，信息也可能失真。
她需要亲自“看”一眼。
……
海莉薇和赞迪克坐在帐篷外的阴凉处，一边享用着部落提供的简单早餐，一边低声交谈。
“所以，你在赤王陵里发现了一种奇怪的能量晶块，”海莉薇咽下一口烤饼，继续询问：“你确定它有抑制深渊力量的效果？具体作用机制是什么？能量谱分析做了吗？”
赞迪克慢条斯理地撕着肉干，“初步接触的测试表明，其中散发的能量场能显着压制深渊侵蚀的活性，类似于一种高频净化震荡。作用范围大约直径五米，强度随距离衰减呈指数级。”
他比出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手势，然后耸耸肩，“至于具体机制，我还没来得及深入分析。那个晶石镶嵌在一个复杂的星图机关中心，被至少三层能量护罩包裹着，我试了几种破解算法和微能量冲击，结果连最外层的护罩都没撼动分毫。”
“没带回来？”海莉薇微微蹙眉，略觉得有些可惜。
赞迪克也没因此气馁，“那机关的设计非常精妙，能量回路层层嵌套，如果强行剥离或者暴力破解，我怀疑整块晶体会瞬间自毁，顺便可能引发小范围的空间塌陷。”
风险收益比太低，这也是赞迪克没有贸然行动的原因。
海莉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无法暴力破解的精密机关吗？或许需要特定的钥匙或者能量共鸣序列。”
她放下手中的食物，看向赞迪克，“今天没什么安排，我可以陪你去看看那个机关。说不定机关的附近会有什么发现。”
赞迪克的嘴角勾起一道愉悦的弧度：“求之不得，学姐。”
“喂，你们两个！”
一个带着委屈和幽怨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拉默德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棕毛，穿着部落提供的宽大粗布袍，像个被遗弃的大型犬一样，可怜巴巴地站在几步开外。
“为什么你们现在聊天都不带我了？”他语气酸溜溜的，“从早上起来就看见你们俩在这嘀嘀咕咕，又是遗迹又是机关的。你们这样孤立我，我很受伤！”
海莉薇和赞迪克同时看向他。
海莉薇眨了眨眼，用一种异常平和的口吻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大概是因为，三个人的友谊太拥挤了？”
噗——
赞迪克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