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和戾气,“这江山……这皇位……就这么重要?!重要到……要如此赶尽杀绝,连一丝活路都不给我留?!”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手中那半块沾着血污的玉佩,眼中最后一丝迷茫和痛苦褪去,只剩下冰冷刺骨的杀意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好……很好……”他低声笑了起来,笑声却比哭还难听,“既然他不给我活路,既然他如此忌惮我这‘正统’……那我便去问问他!”
李莲花猛地抬头,目光如刀,直射向窗外皇宫的方向,一字一句,如同从九幽地狱中传来,带着刻骨的恨意和滔天的煞气:
“问问他,这江山——他,坐不坐得稳,还坐不坐得下?!”
“问问他,这龙椅——他,还想不想坐?!”
话音落下,一股凛冽到极致的杀意,混合着磅礴的内力,轰然自他体内爆发开来!
屋内的烛火剧烈摇晃,桌椅杯盏嗡嗡作响,竹屋仿佛都承受不住这股恐怖的气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李莲花!你冷静点!”笛飞声脸色骤变,一步上前,试图按住他。
他能感觉到,此刻的李莲花,如同一个即将爆发的火山,体内气息狂暴紊乱,已处在走火入魔的边缘!
更可怕的是,他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疯狂,那玉石俱焚的决心!
“冷静?”李莲花猛地挥开笛飞声的手,赤红的双目死死盯着他,声音嘶哑如厉鬼,“阿飞,你要我如何冷静?!我的父母,我的兄长,我的族人,都因这所谓的血脉而死!如今,秋水也……”他哽住,看着床上的人,眼中是无尽的痛楚,“你告诉我,我该如何冷静?!”
他踉跄着走到床边,俯身,用颤抖的手,极其轻柔地拂开萧秋水额前被汗湿的碎发,指尖触碰到的肌肤冰冷得让他心颤。
他低下头,在萧秋水冰凉的唇上印下一个带着血腥味的、绝望的吻,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眷恋和不舍都灌注进去。
然后,他直起身,最后深深看了萧秋水一眼,那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师娘,”他转身,对着泪流满面的芩婆,噗通一声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瞬间青紫,“养育之恩,教导之情,相夷……无以为报。请恕徒儿不孝,今日……必须要去讨个公道!”
他又转向笛飞声,抱拳,深深一揖:“阿飞,秋水……就拜托你了。带他走,走得越远越好,治好他,护他周全。此恩,李相夷来世再报!”
“李莲花!你疯了!”笛飞声厉喝,想要阻止。
“我没有疯!”李莲花猛地抬头,眼中是燃烧的火焰和不容置疑的决绝,“我只是……不能再退了。若是以前我绝不会跟他争,但是现在他们动了秋水,触碰了我的底线!这血海深仇,必须用血来偿!这皇位,他坐不稳,我要亲手——将他拉下来!”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决绝地转身,一把抓起桌上染血的长歌剑,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竹屋!
红色的身影如同燃烧的火焰,又如同扑向悬崖的孤雁,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和疯狂,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相夷——!”芩婆凄厉的呼喊被夜风吹散。
笛飞声脸色铁青,他看着李莲花消失的方向,又看看床上气若游丝的萧秋水。
他知道,李莲花此去,是抱着必死之心,是要以一人一剑,去挑战整个皇权!那是十死无生的绝路!
“师娘!”笛飞声猛地转身,对芩婆急声道,“你照顾好他!我去追他!决不能让他做傻事!”话音未落,他已如离弦之箭般追了出去!
竹屋内,只剩下芩婆悲痛的哭声,和床上萧秋水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