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内陷入了一阵微妙的沉默。
萧秋水低垂着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身下的褥子，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涩、失落、还有一丝对自己的懊恼交织在一起。
他觉得自己太贪心了，得到了花花的回应，却还奢望着独占他的全部过去。
李莲花静静地看着他，青年那点心思，几乎全写在了脸上，像一本摊开的书，简单、直白，却又带着一种灼人的真诚。
他看到了萧秋水听到恋人二字时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看到了他强颜欢笑的勉强，也看到了他此刻无声的委屈。
这傻小子，是在……吃醋？
这个认知让李莲花的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泛起一丝奇异的涟漪。
十年了，他早已习惯了孤独，习惯了将一切情绪深埋，习惯了与人保持距离。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却像一团不合时宜的烈火，莽撞地闯进他冰封的世界，不仅为他挡下致命一击，还因为他一句轻描淡写的过往而如此难过。
他忽然觉得，那些沉重的过去，那些刻意保持的距离，在这个单纯炽热的青年面前，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在寂静的楼内显得格外清晰。
他抬起手，不是去触碰萧秋水的头，而是用指尖，轻轻托起了萧秋水低垂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看向自己。
萧秋水猝不及防地对上李莲花的视线，眼眶还有些泛红，眼神里带着来不及掩饰的慌乱和难过。
李莲花的目光很深，像是蕴藏着星辰与大海，又像是历经风霜后沉淀下的平静湖面。
他看着萧秋水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说道：
“萧秋水。”
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叫他，语气郑重得让萧秋水心头一紧。
“我心悦你。”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萧秋水的耳畔。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李莲花，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了。
李莲花没有移开视线，继续说着，声音低沉而平稳，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坦诚：
“在遇到你之前，我本以为，我会一个人，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他的目光似乎透过萧秋水，看到了那条漫长而孤寂的道路，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认命。
“守着这个秘密，守着这具残破的身体，直到尽头。”
他顿了顿，指尖在萧秋水的下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带着一种珍视的意味，目光重新聚焦在萧秋水震惊的脸上：
“是你……不管不顾地闯进来，像个傻子一样，说要保护我。”
“是你，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是挡在我前面。”
“也是你，会因为一句无关紧要的过去，难过成这个样子。”
李莲花的嘴角，极浅地向上弯了一下，那是一个带着苦涩，却又无比真实的笑容。
“萧秋水，你让我觉得，这条路上，或许……不必一直一个人了。”
“但我身中剧毒，或许给不了你长久的陪伴。”
他说完，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萧秋水，等待着他的反应。
那双向来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此刻清晰地映着萧秋水的身影，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坦诚和……一丝微不可察的紧张。
萧秋水呆呆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那双大眼睛里迅速积聚起水汽，比刚才因为吃醋而流的眼泪更加汹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