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而温暖的金斑，空气中还弥漫着隔夜被褥晾晒后的淡淡阳光气息，混合着窗外飘来的青草香与隔壁早餐店飘来的豆浆油条香气，勾得人鼻尖发痒。陈炎是被手机闹钟“嗡嗡”的震动声从睡梦中拽醒的，那震动隔着薄薄的枕套传来，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节奏感。他迷迷糊糊地从枕边摸索着拿起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刺眼的光让他下意识眯了眯眼——才六点半，窗外的天刚蒙蒙亮透，远处的天际线还泛着一层淡淡的鱼肚白。指尖在屏幕上随意一划关掉闹钟，他坐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骼随之发出一连串轻微的“咔哒”声，浑身的疲惫也消散了几分，仿佛每个关节都被重新唤醒。今天的行程早已在脑海里排得满满当当，像一张写满字的日程表，密密麻麻没有一丝空隙：既要敲定搬家的每一个细节，小到宁雅视若珍宝的玻璃弹珠要单独用绒布包裹，大到秦兰阿姨的轮椅固定带要检查三道卡扣，都要亲力亲为确保万无一失；还要赶去网吧给兼职学生做开业前的最后培训，从收银系统的快捷操作到突发状况的应急处理，每一个知识点都不能遗漏，每一分每一秒都容不得浪费。简单洗漱后，他走进狭小却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厨房，瓷砖墙面擦得锃亮，倒映出窗外晃动的树影，调料瓶按照高矮顺序排列得整整齐齐，标签朝外一目了然。拧开煤气灶，蓝色的火苗“腾”地窜起，舔舐着锅底，锅里的水很快就泛起了细密的泡泡，咕嘟咕嘟地翻滚着。他抓了一把挂面下锅，面条在沸水里舒展着身子，散发出浓郁的麦香，混杂着水蒸汽氤氲开来。就着昨晚剩下的一小碟咸津津的榨菜，那榨菜脆嫩爽口，带着微微的辣味，他呼噜呼噜几口就把面条吃完，热汤下肚，浑身都暖和起来。抹了把嘴，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外套口袋里还装着昨天特意打印好的搬家物品清单，边角被细心地折起防止磨损。他脚步匆匆地朝陈宁雪家赶去，楼道里还能听到他下楼时轻快的脚步声，偶尔与早起买菜的邻居打个招呼，“张阿姨，早啊，今天的菜真新鲜”“李叔，去晨练啊”，空气中满是清晨的鲜活气息与邻里间的亲切感。
抵达小区时，陈宁雪和陈宁雅已经在楼下的梧桐树下等着了。初夏的梧桐叶长得格外繁茂，层层叠叠的叶片像一把巨大的绿伞，将灼热的阳光隔绝在外，筛下的细碎光影在她们身上跳跃着，斑驳而灵动，像是在跳一支无声的舞蹈。树影里还停着几只麻雀，圆滚滚的身子，叽叽喳喳地啄食着地上不知是谁撒下的碎米，见有人走近，警惕地歪了歪小脑袋，随即扑棱着翅膀飞到了树枝上，留下几片轻轻晃动的树叶。旁边堆着四个用胶带仔细封好的纸箱，胶带在箱角绕了好几圈，十字交叉着，像给箱子穿上了坚固的铠甲，显得格外牢固。最上面那个贴着一张粉色便利贴，娟秀的字迹写着“宁雅的宝贝”，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一看就是陈宁雪的手笔。秦兰阿姨坐在一辆轻便的折叠轮椅上，轮椅的扶手被磨得有些光滑，泛着温润的光泽，膝盖上盖着一条米白色的薄毯，薄毯边缘绣着精致的蕾丝花边，刚好能挡住清晨的丝丝凉气。她手里紧紧攥着那只洗得有些发白的小熊玩偶——那是陈宁雅三岁生日时陈炎跑遍整条街才买到的礼物，当时宁雅看到小熊圆乎乎的样子，高兴得抱着不肯撒手。如今小熊的耳朵都磨出了毛边，缝线处还被陈宁雪细心地补过几针，针脚细密整齐，像一排小小的蚂蚁，却依旧是小姑娘最珍视的宝贝。“早啊，阿姨，宁雪，宁雅。”陈炎快步走上前，鞋底踩在地上的落叶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弯腰拍了拍最上面的纸箱，指尖触到箱壁上凸起的棱角，能隐约猜到里面装着的是宁雅的童话书，书脊硌出的形状清晰可辨，甚至能想象出每本书封面的颜色。“这些都是收拾好的零碎物件？我昨天特意跟搬家公司反复叮嘱了，让他们多带些软布和泡沫板过来，宁雅的玩具、阿姨的瓷器这些易碎的东西，都得好好包着才放心。”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大件家具八点左右就能到，咱们先把这些小件归置归置，省得一会工人来了手忙脚乱的，我还带了记号笔，等下给每个箱子标上里面装的东西，到了老房子也好区分。”
“嗯，昨晚收拾到快十一点，宁雅非要自己整理玩具箱，翻出来不少小时候的玩意儿，抱着这个舍不得放，拿着那个又不想丢，嘴里还念叨着‘这个是黑子哥送的积木，我搭过最高的城堡’‘那个是幼儿园老师给的小红花，我得了五朵呢’，折腾了半天才打包好，最后还是哭唧唧地说有些玩具放不下，要我跟她一起想办法。”陈宁雪弯腰扯了扯纸箱上歪掉的胶带，指尖不小心沾了点灰尘，她随手在米白色的衣角擦了擦，留下淡淡的印记，那印记像一小片浅灰色的云朵。“老房子那边我昨天下午特意回去过一趟，床铺都铺好了，用的是妈最喜欢的蓝底白花床单，上面印着细碎的玉兰花图案，花瓣娇嫩欲滴，像是刚从枝头摘下来似的。被罩也是我昨天新晒过的，叠的时候还能闻到阳光晒过的味道，像晒透了的棉花，暖融融的，睡起来肯定舒服，妈肯定喜欢。厨房的橱柜我也里里外外擦了三遍，玻璃门擦得亮堂堂的，连一点指纹都看不见，透过玻璃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碗碟。锅碗瓢盆都用滚烫的热水烫过消毒，蒸汽氤氲着，把油污都洗得干干净净，分门别类地收在最下面的柜子里，碗碟摞得整整齐齐，筷子勺子放在专门的竹篮里，竹篮还是去年妈亲手编的，透着一股自然的清香，等冰箱和洗衣机运过去，基本就能直接用了。”她掰着手指头数着，生怕漏了什么，“对了，我还把妈常用的药箱放在客厅茶几最显眼的位置，红色的药箱一眼就能看到，像个小小的警示灯。降压药、止痛药都按日期排得整整齐齐，每个药盒上都贴了便签，用粗笔写清楚了用法用量，比如降压药每天早上饭后吃一片，止痛药疼的时候吃半片，这样妈拿取的时候就方便多了，也不用担心吃错药。我还在药箱旁边放了一杯温水，妈吃药的时候就能直接用。”
陈宁雅抱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铁盒上印着早已模糊不清的卡通图案，依稀能看出是一只可爱的米老鼠，边角也有些磕碰变形，像经历了岁月洗礼的小战士，那是她小时候装糖果的盒子，如今成了珍藏宝贝的“百宝箱”。她蹦蹦跳跳地跑到陈炎身边，发梢系着的粉色小绒球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一只活泼可爱的小蝴蝶在飞舞。“黑子哥，你快看！我把那颗最漂亮的蓝玻璃弹珠找出来了！你看它多亮啊，像天上的星星！还有你小时候给我糊的蝴蝶风筝，我用塑料袋里三层外三层地包着，就怕蹭坏了上面亮晶晶的闪粉，那闪粉还是我攒了好久的零花钱买的呢！”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像山间的泉水叮咚作响。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铁盒，里面铺着一层柔软的棉布，那是从她旧裙子上剪下来的，上面还留着一个小小的蝴蝶结图案。一颗圆润的蓝玻璃弹珠静静地躺在中央，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晶莹剔透的光泽，像一颗小小的蓝宝石，折射出五彩的光芒；旁边放着一个用彩色皱纹纸糊的小风筝，翅膀有些微微卷曲，边缘也有些磨损，却依旧能看出当年陈炎制作时的用心，每一根骨架都扎得格外牢固，风筝线还是用结实的棉线搓成的。阳光透过铁盒的缝隙照在弹珠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像把揉碎的星星装进了盒子里，美得让人移不开眼。陈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指尖感受到她柔软的发丝，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像春天里刚抽芽的小草。“真乖，等搬完家咱们就去院子里挂风筝，让它再飞到老槐树上，说不定还能比以前飞得更高更远呢，到时候咱们一起比谁的风筝飞得高。”他顿了顿，想起了什么，又说，“对了，‘雪球’我已经跟宠物店的人说好了，中午就送过来，还特意让他们带上它最喜欢的小窝和牛肉味狗粮，那是它最爱吃的口味，每次吃都狼吞虎咽的。到时候让它在院子里自由自在地跑跑，肯定会喜欢那个晒得到太阳的角落，还能跟院子里的小鸡一起玩，说不定它们还能成为好朋友呢。”说话间，远处传来搬家公司货车“嘀嘀”的鸣笛声，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像一首即将奏响的进行曲。陈炎直起身朝路口望去，只见一辆蓝色的货车缓缓驶来，车身上印着搬家公司的名称和联系方式，车斗里还放着几个叠在一起的空纸箱。“来了，咱们搭把手把这些东西搬上车，宁雅的玩具箱一定要放最上面，轻拿轻放，可别碰坏了她的宝贝，这些可都是她的‘心头肉’呢。”
搬家的过程比预想中还要顺利。四个工人穿着统一的蓝色工装，衣服上还印着搬家公司的logo，蓝色的布料虽然被汗水浸湿了些许，紧紧贴在背上，勾勒出肌肉的线条，却依旧干净整洁，没有一丝污渍。他们刚下车就麻利地从车厢里拿出捆扎带、软布和泡沫板，动作娴熟而专业，手指翻飞间就将工具整理好，一看就是经常合作的团队，配合默契十足。领头的师傅戴着黄色安全帽，帽檐下露出一张黝黑的脸，额前还挂着一条湿透了的汗巾，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皮肤被晒得黝黑，像涂了一层油彩，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他主动走上前搓了搓手，手上的老茧粗糙而坚硬，语气热情地问：“老板，这些东西怎么搬？有特别贵重或者易碎的吗？您尽管吩咐，我们干活都仔细着呢，保证给您搬得妥妥当当的，连个边角都不会磕着，您就放一百个心。”陈炎连忙迎上去，手指轻轻抚过最上面那个贴粉纸条的纸箱，指尖感受到纸箱的硬度，语气里满是郑重又带着点玩笑的意味：“辛苦几位师傅了，大热天的让你们跑一趟。这个贴粉纸条的箱子可得格外上心，是孩子攒了八年的宝贝疙瘩——里面有她从幼儿园开始收集的玻璃弹珠，每一颗都有自己的编号，她还特意给每颗弹珠起了名字，比如‘蓝宝石’‘小星星’，比我小时候攒的水浒卡还金贵，我当年丢了一张宋江的卡，心疼了好几天呢；还有她用黏土捏的小动物，有小兔子、小狗，虽然捏得算不上精致，但都是她的心血，还有剪纸做的窗花，过年的时候还贴在窗户上呢，都是她的‘艺术大作’，墙上还贴过好长时间呢。要是碎了，我这当哥的就得蹲墙角给她重新捏，可我这手笨得很，捏出来估计也就是些歪瓜裂枣，肯定哄不好她，到时候她哭起来，我可招架不住。”他笑着说，“麻烦您让兄弟们先找块厚软布把箱子整个裹起来，搬的时候一定要双手托底，别单拎着边角，那样容易把箱子扯破，里面的宝贝就遭殃了。放车厢时一定要搁在最上层，周围再用泡沫板挡一下，绝对不能让其他东西压到，就当给这些‘宝贝’砌个安全的小城堡，让它们舒舒服服地‘坐车’。”
他又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雕着缠枝纹的木箱子表面，那纹路是当年老木匠手工雕刻的，凹凸不平的触感带着岁月的温度，仿佛能触摸到时光的痕迹，眼神里带着几分珍视与怀念：“师傅您看这个老座钟，是孩子外婆结婚时的陪嫁，距今快六十年了，比我爸妈的年纪都大。别看它年头久，木质的外壳还是油光锃亮的，那是用最好的红木做的，纹理清晰漂亮，现在走时还准着呢，每天‘滴答滴答’的声音，比我手机闹钟都靠谱，早上听到这声音就知道该起床了。里面的齿轮都是纯黄铜做的，脆得很，稍微颠晃一下就可能错位卡住，到时候它要是‘罢工’了，我妈非得念叨我半个月不可，说我不懂得爱惜老物件，不懂传承。我昨天特意用柔软的棉絮把钟摆固定住了，棉絮是从旧棉袄里拆出来的，蓬松又柔软，像云朵一样，能起到很好的缓冲作用。但搬的时候还是得保持绝对水平，就像端着满满一碗刚盛出来的热汤，洒一滴都得挨骂的那种，绝对不能有半点倾斜，哪怕是一点点都不行。箱子侧面我贴了醒目的红色‘朝上’标记，用马克笔写的，字体又大又粗，特别显眼，您受累让兄弟们搬的时候时刻盯着，千万别弄反了方向，不然这钟估计就得倒着走，咱们大家伙儿都得年轻好几岁咯，那可就成了‘时光倒流’了。”说着他又小心翼翼地打开旁边印着青花瓷图案的纸箱一角，露出里面裹着报纸的玻璃杯，杯身上印着淡雅的青花缠枝莲图案，花瓣舒展，线条流畅，“这里面是孩子外婆传下来的青花瓷杯，一共六个，是当年成套的，现在就剩这几个了，比大熊猫还稀有珍贵，市面上都很难见到了。我已经用旧报纸里三层外三层包过了，每一层都裹得严严实实，像给杯子穿了件厚厚的衣服，但还是麻烦您再垫些软布在杯子之间塞实了，让每个杯子都单独隔开，就像给它们各自做了个柔软的小枕头，这样路上哪怕遇到颠簸也碰不着，能安安稳稳地到达新家。不然我妈该说我是‘败家子’了，到时候我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跳进长江也没用啊。”
领头师傅听完连连点头，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眼神里满是认可，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记事本和笔，那本子已经用得有些卷边了，封面还掉了一小块皮，上面记满了各种搬家注意事项，字迹密密麻麻的，有的地方还画了简单的示意图。他认真地在本子上记了几笔，生怕遗漏了重要信息，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音：“您放心，这些关键信息我都记下来了，一条都不会漏。易碎品我们会单独归类放置，专门开辟一个‘vip区域’给它们，用绳子围起来，保证给您安排得妥妥当当的，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他转头冲身后的工人大声喊道，声音洪亮有力，像钟鸣一样：“小王、小李，你们俩先把贴粉纸条的玩具箱和青花瓷杯箱搬上车，软布多垫两层，别小气，一定要码在车厢最里面的角落，那个地方最稳当，用泡沫板围起来，围得严严实实的，避免被其他物件碰到，就像保护国宝一样保护它们。老张，你跟我一起搬那个老座钟，咱俩都把手稳点，拿出咱们的看家本领，一人扶着箱子的一边，手指扣紧箱底，务必保持住平衡，千万别让它晃着了，这可是老物件，得当成宝贝捧着，比捧咱们家的传家宝还得小心。”
工人们齐声应着“好嘞，师傅”，声音响亮整齐，充满了干劲，各自拿起工具迅速行动起来。小王和小李从车厢里抱出两大卷软布，那软布是纯棉的，摸起来柔软顺滑，他们熟练地把玩具箱和青花瓷杯箱裹得严严实实，像给箱子穿了件厚厚的棉衣，连边角都不放过，裹了一层又一层。陈炎也没闲着，他从自己随身的背包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气泡膜，那是他特意去文具店买的加厚款，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气泡，捏起来“咯吱咯吱”响，蹲在旁边仔细地给贴粉纸条的箱子加固：“师傅，我再给箱子缠两层气泡膜，这样更保险些，就算路上遇到个小颠簸，气泡膜能起到缓冲作用，像给箱子垫了层柔软的弹簧床，里面的宝贝就更安全了，多一层保护就多一份放心。”他一边缠一边不厌其烦地叮嘱搬箱的小王，语气里满是不放心：“兄弟，你搬的时候左手一定要托住箱子底部，右手扶着侧面，手指尽量张开，受力均匀些，别让箱子倾斜了。脚步尽量放轻一点，楼道里有个三级台阶，边缘有点磨损，不太好走，你先迈左脚，把重心放低，像走平衡木一样，我在旁边扶着箱子的另一侧，咱们一起慢慢走，就跟抬着一箱易碎的鸡蛋似的，碎一个都得心疼半天，这可是孩子的心头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没法跟她交代。”等轮到搬老座钟时，陈炎更是全程紧跟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丝毫不敢松懈，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他从家里找出两条干净的旧毛毯，那是秦兰阿姨以前织的，毛线厚实暖和，上面还织着简单的菱形图案，亲自铺在工人的肩上：“师傅，垫上这个能舒服点，也能起到防滑的作用，您俩一人扶着箱子的左上角和右下角，保持动作同步，别一个快一个慢，像跳双人舞一样配合默契。我在后面扶着箱子底部，咱们喊‘一、二、三’一起起身，千万别着急，这活儿就得稳，比抬新娘过门还得小心稳当，新娘还能自己扶着点，这钟可娇贵着呢，一点都不能马虎。”搬座钟的老张被陈炎的细心逗笑了，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笑着说：“老板您真是比我们这些专业搬家的还专业，这么细心周到，考虑得比我们还周全，还挺会说笑话，您就放一百个心吧，保证给您搬得妥妥当当的，一点问题都没有，要是出了问题，我把我这安全帽都赔给您，这安全帽可是我戴了五年的‘老伙计’了！”陈炎却依旧紧绷着神经，直到座钟平稳地被抬起来，他才稍微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一边指引路线一边不停地念叨：“左转的时候慢点，离墙还有十公分呢，别让箱子跟墙‘亲嘴’了，墙皮都得被蹭掉，到时候还得补墙；下台阶了，先下右脚，一步一步来，比踩地雷还得小心谨慎，咱们稳步前进，不求快只求稳……”
等所有东西都搬上车，陈炎爬上货车车厢，车厢底板上铺着一层防滑垫，垫子上有细密的纹路，能有效防止物件滑动。他蹲在里面逐一仔细检查，像验收重要工程一样认真，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先轻轻揭开裹着玩具箱的软布和气泡膜，动作轻柔得像抚摸婴儿的肌肤，手指沿着箱壁轻轻抚摸，仔细确认箱子没有任何变形或破损，边角也完好无损，才放心地放下，仿佛完成了一项重大的任务。接着他又伸手推了推挡在玩具箱周围的泡沫板，泡沫板之间卡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缝隙，确保稳固可靠后才满意地点点头，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不错不错，这‘小城堡’搭得挺结实，固若金汤，宁雅的宝贝们安全得很，等搬到新家，她肯定得高兴坏了，说不定还会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呢。”然后他又走到老座钟旁，蹲下身仔细查看固定座钟的捆扎带松紧度，用手轻轻拉了拉捆扎带，确认扎得牢固，不会松动，又用手轻轻晃了晃箱子，确认纹丝不动后，才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记号笔，在箱子周围画了几个大大的圈，圈里还写了个“禁压”，字体醒目，生怕别人看不见：“师傅，这几个圈里的位置千万别再放别的东西了，给座钟留够充足的空间，让它在路上也能‘伸伸懒腰’，舒舒服服的，可不能委屈了它，它可是咱们家的‘老功臣’呢。”领头师傅站在车下，双手叉腰看着陈炎细致的举动，忍不住笑着说：“老板您这细心劲儿，我们真是第一次见，比照顾自己家孩子还细心，还这么会开玩笑，您就放一百个心吧，保证这些东西毫发无损地送到地方，要是出了任何问题，我把我家那只每天都下蛋的老母鸡赔给您，那鸡可是我家的功臣，一天一个蛋从不间断，炖鸡汤也特别香！”陈炎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回荡在小区里：“那可不敢当，我怕您家老母鸡到了我家水土不服，要是不下蛋了，那我可就亏大了，我可养不好鸡，到时候还得麻烦您来照顾，那多不好意思。”他这才满意地跳下车，又细心地帮着把秦兰阿姨的轮椅固定在货车副驾驶旁边，用安全带和绳子双重固定，像系安全带一样系了好几道，确保不会晃动。扶她坐好时还特意在她背后垫了个柔软的靠垫，那是陈宁雪特意准备的，上面印着淡雅的菊花图案：“阿姨，路上要是觉得颠得慌，您就告诉我，我让师傅开慢点，跟散步似的，保证您坐得舒服，不会累着，您要是累了就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到了我叫您。”然后转身帮陈宁雪和陈宁雅拉开车门，车门把手被阳光晒得有些烫，他还特意用手摸了摸才让她们上车，生怕烫着她们。车子缓缓驶进熟悉的巷子，青石板路两旁的墙壁上爬满了翠绿的藤蔓，藤蔓间还点缀着几朵紫色的小花，像星星一样点缀在绿色的幕布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陈宁雅趴在车窗上，鼻尖几乎贴到玻璃上，兴奋地指着路边的老槐树大声喊道：“快看！老槐树发芽了！新叶子嫩生生的，绿油油的，风一吹还晃呢，像在跟我们打招呼！树下的石凳还在，咱们晚上又能在那儿乘凉吃西瓜了，还能听妈讲以前的故事，妈讲的故事可好听了！”
到了老房子门口，陈炎先跳下车，动作敏捷，快步走到院门前，伸手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木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故事，门轴处还抹了点机油，比以前顺滑了不少，那声音像是一首古老的歌谣。院子里的老槐树迎风摇曳，树枝上挂满了翠绿的叶子，细碎的槐花瓣像雪花一样随风飘落，落在地上铺成了一层薄薄的花毯，踩上去软软的，空气中弥漫着清甜浓郁的槐花香，扑面而来，让人瞬间心旷神怡，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仿佛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贪婪地呼吸着这清新的空气。他快步走到副驾驶旁，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扶着秦兰阿姨慢慢从车上下来，动作轻柔，生怕碰着她。又把轮椅推到她面前，仔细调整好高度，确保她坐得舒适，轮椅的轮子还在平地上试了试，前后推动了几下，确认滚动顺畅，没有卡顿：“阿姨，慢点坐，小心点，别碰着了，轮椅已经调好了，您试试舒服不舒服。”秦兰阿姨坐在轮椅上，目光缓缓扫过整个院子，眼神里满是怀念与欣慰，像在欣赏一幅珍贵的画作——墙角的鸡舍已经搭好了，木质的栅栏整齐干净，刷了一层清漆，里面还铺着柔软的稻草，几只小黄鸡在里面“叽叽喳喳”地叫着，声音稚嫩可爱，时不时啄一下稻草，或者互相追逐嬉戏；廊下的花盆里种着几株月季，冒出了小小的花苞，像一个个害羞的小姑娘，嫩绿的叶片上挂着清晨的露珠，晶莹剔透，阳光一照闪闪发光，像一颗颗钻石；石桌石凳擦拭得一尘不染，桌面上还能看到细微的木纹，阳光洒在上面泛着温暖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坐上去。陈炎把她推到石凳旁，扶她坐下，石凳被阳光晒得暖暖的，传到身体里格外舒服，像一股暖流涌遍全身。秦兰阿姨伸手摸了摸上面的缠枝莲花纹，指尖划过熟悉的纹路，那是她年轻时和丈夫一起刻的，当时两人还因为刻什么图案争论了半天，最后选了寓意吉祥的缠枝莲，眼里泛起了感动的泪光，声音有些哽咽：“回来真好，还是家里住着踏实舒心。闻着这熟悉的槐花香，看着这充满回忆的老院子，心里都敞亮多了，以前的事情好像就在眼前，你爸要是还在，看到咱们这样，肯定也会很高兴的。”陈宁雪赶紧递过一杯温水，水温刚刚好，不烫不凉，是她提前晾好的，用纸巾轻轻擦去母亲眼角的泪水，动作温柔，轻声安慰道：“妈，以后咱们就在这儿好好住着，我周末就回来陪您，给您做您最爱吃的糖醋排骨，酸甜可口，汁多味浓，还有宁雅最爱的番茄炒蛋，香喷喷的，色泽鲜亮。宁雅也会天天陪您说话，给您讲学校里的趣事，比如哪个同学上课打瞌睡被老师发现了，闹了什么笑话，哪个同学考试得了第一名，您呀，就安心在这儿享清福，什么都不用操心，有我们呢，我们会把您照顾得好好的。”
等搬家公司把所有东西都卸完，陈炎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物品清单，那是他昨晚熬夜列的，用的是格子纸，上面详细记录了每一样物件，大到衣柜沙发，小到宁雅的玻璃弹珠，甚至连一根针都没落下，都一一在册，旁边还标注了物品的大致位置。他逐件认真核对，生怕遗漏了任何一样东西，拿起一件就在清单上打个勾，勾打得整整齐齐，确认所有物品都齐全无损后，才放心地给工人结了账，还多给了他们一些辛苦费，用信封包着，塞到领头师傅手里，语气真诚：“辛苦几位师傅了，大热天的帮我们搬东西，还这么细心，这点辛苦费你们拿去买瓶水喝，解解暑。”领头师傅推辞了几下，最后还是收下了，连声道谢。他又和陈宁雪一起把大件家具归置好——衣柜稳稳地靠在卧室墙边，正好对着窗户，采光极好，早上醒来拉开窗帘就能看到阳光洒进房间，照在衣柜的镜子上，反射出明亮的光；书桌放在窗户底下，阳光能透过玻璃洒在桌面上，看书写字都特别舒服，桌面上还能放几盆小绿植，增添生机；沙发摆在客厅中央，铺上新买的浅灰色沙发巾，沙发巾上绣着简单的几何图案，显得温馨又整洁，让人忍不住想坐上去歇歇，旁边还放了个柔软的抱枕，抱枕上印着可爱的卡通图案。陈宁雅则忙着把自己的玩具箱搬到书桌旁，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一件件往外拿玩具，动作轻柔，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儿歌，歌声稚嫩可爱，小脸上满是开心满足的笑容，时不时还拿起玻璃弹珠在阳光下照一照，看着弹珠折射出的光芒，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陈炎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珠，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领上，留下一小片湿痕，像一朵小小的水花。他从口袋里掏出陈宁雪给的纸巾擦了擦，纸巾柔软亲肤，很快就吸走了汗水。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网吧的培训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可不能迟到耽误了正事，心里像揣了个小闹钟，提醒着他时间紧迫。“阿姨，宁雪，我得去网吧了，那边兼职学生还等着培训呢，不能迟到，他们都是第一次做这份工作，还等着我给他们讲注意事项呢。”他走到秦兰阿姨身边，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语气里满是关切，“中午我让街口的快餐店送些您爱吃的清淡小菜过来，四菜一汤，有您喜欢的清蒸鱼，肉质鲜嫩，刺还少，还有炒时蔬，清爽可口，都是少油少盐的，适合您吃，对您的身体好。你们别忙活做饭了，好好歇着，搬了一早上的东西也累了，下午我忙完就回来帮你们一起收拾东西，把宁雅的玩具摆好，放在她顺手的地方，把您的常用物品也整理好，让您用着方便。”
“路上慢点，骑车别太快，注意交通安全，过马路的时候多看看左右，哪怕是绿灯也要小心，千万别着急，安全第一，工作再忙也没有身体重要。”陈宁雪快步走到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和一小瓶薄荷糖递给陈炎，纸巾是原木浆的，柔软亲肤，吸水性强，薄荷糖是柠檬味的，包装上印着可爱的柠檬图案，提神效果好，“天这么热，容易出汗，这纸巾你拿着擦汗用，别让汗流进眼睛里，睁不开眼睛多危险。薄荷糖含一颗，能提神醒脑，还能防暑，别中暑了，培训的时候也能保持清醒，讲得更清楚。”她又伸手轻轻理了理陈炎有些皱的衣领，动作温柔而细致，指尖拂过他的肩膀，像春风拂过草地：“培训要是累了就喝口水歇会儿，别硬撑着，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以后有的是忙的时候。家里这边你放心，我和宁雅会照顾好妈的，收拾东西也不急，我们慢慢弄，先把卧室和客厅收拾出来，能住能休息就行，其他的慢慢来，有什么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你手机别静音，保持畅通，方便联系。”陈炎接过纸巾和薄荷糖，揣进兜里，纸巾和薄荷糖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心里暖暖的。他笑着点头：“知道了，你们也别太累了，搬完家好好休息休息，收拾东西不急在一时，别累着自己，尤其是妈，让她多坐着歇歇，看看电视，晒晒太阳，别让她动手干活，她的身体最重要。”说完，他又揉了揉陈宁雅的头，语气带着点宠溺：“宁雅要听话，帮姐姐照顾好阿姨，不许调皮捣蛋，不能让阿姨生气，要是表现好，晚上我给你买你最爱吃的草莓冰淇淋，好不好？”陈宁雅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璀璨的星星，用力点了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还伸出小手指做了个拉钩的动作：“知道啦黑子哥！我跟你拉钩，保证听话！你快去忙吧，晚上回来我给你看‘雪球’，它肯定会跟你特别亲近的，还会舔你的手呢，它的舌头软软的，可舒服了！”陈炎笑着跟她拉了拉钩，手指勾着她的小手指，轻轻晃了晃，转身急匆匆地朝着巷口走去，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落在铺满青石板的小路上，一步步向前延伸，仿佛在指引着充满希望的未来，巷子里还回荡着宁雅清脆的笑声，像一串银铃在作响。
陈炎一路骑着电动车，电动车是他前两年买的二手的，车身有些地方的漆已经掉了，露出了里面的金属颜色，但性能还不错，电池也耐用，充一次电能跑挺远。风从耳边“呼呼”吹过，带着初夏特有的燥热感，吹得他额前的头发都飘了起来，像一面小小的旗帜，额角的汗珠被风吹得凉丝丝的，感觉舒服了不少。他心里还惦记着搬家那边的情况，担心宁雪姐妹俩收拾东西太累，尤其是搬衣柜沙发时会不会搬不动，要不要找邻居帮忙；又想着网吧培训的流程，生怕哪个环节没讲到，比如顾客扫码付款时网络不好该怎么办，设备日常维护的小技巧有哪些，比如怎么清理键盘里的灰尘，怎么检查鼠标的灵敏度等，这些细节都不能忽略。想着想着，不由得加快了车速，电动车在马路上疾驰着，路边的树木飞快地向后倒退，像一幅流动的画。赶到网吧所在的街道，远远就看到“极速网吧”的招牌已经醒目地挂好了，红色的字体在阳光下格外亮眼，透着一股热闹的气息，招牌下面还挂着几个彩色的灯笼，随风摇曳，像一个个跳动的音符。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来来往往，有提着菜篮子的阿姨，篮子里装满了新鲜的蔬菜，有背着书包的学生，嘴里还哼着流行歌曲，还有匆匆赶路的上班族，手里拿着公文包，脚步匆匆。他停好电动车，把车锁好，锁是那种u型锁，防盗效果好，他还特意拉了拉，确认锁牢了才放心。快步走进网吧，网吧的玻璃门擦得干干净净，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情况，电脑整齐地排列着，像等待检阅的士兵。陈宁雪那句“路上慢点，培训别太着急，注意喝水”的叮嘱还在耳边回响，像一股暖流温暖着他。他顺手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在心里默默应了声“知道了”，便急匆匆地朝着休息区走去，脚步轻快而坚定，心里充满了干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