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靖边镇对东路提出的四条要求概不妥协的消息后,整个东路立马在有心之人的舆论利用下,开始更加疯狂的抵制沈川上任。
被推到前台的苏墨,成为东路各学堂,乃至整个儒生的士子代表。
他开始号召士子集体罢课,开始每日上街游说,鼓动平民全方位抵制沈川。
而原本对沈川要接纳来自辽东流民本就严重不满的东路百姓,在苏墨以及幕后有心人的策动下,也开始跟着学生一切游街抵制。
另一边,各大茶楼内,收了当地士绅钱财的说书人,开始每日编排一些有关沈川的负面片段,以此让当地军民对沈川产生更为恶劣的印象。
“话说沈川此人,仗着阉党之势,欺凌治下军民已是不争事实,然其更过分的,便是连他昔日上司谢怀锦都要陷害!”
“知道为什么要针对谢兵备么?这其中有段不为人知的秘密,且听我细细说来。”
“这谢兵备有一千金,年方十八,出落替亭亭玉立,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谁曾想一次偶然机会就撞上了沈川这淫贼……”
说书人绘声绘色的描述沈川强占谢家千金的经过,听的人是既新鲜,又感到愤慨。
最后在听到说书人讲谢家千金宁死不屈,为保清白不惜投井自尽时,所有人都敬佩谢千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精神,同时对沈川那淫魔畜生深痛勿觉。
“过日的沈川,老子草拟祖宗!”
一名听客由于代入实在太深,竟是不受控制拍案而起,大声辱骂沈川。
“这种狗日的东西要是来了东路,那我们东路还有太平日子么?
东路的老少爷们儿们,大家拿出胆气来,无论说什么,都不要让沈川祸害咱。”
一时间群情激愤,茶楼内众人辱骂沈川的声音络绎不绝,甚至还有直接掀桌子,砸茶碗的。
说书人见此,会心一笑。
女人,尤其是娇滴滴的未出阁的千金大小姐,总能引起男人无尽遐想,都会不由自主代入到保护她们的情绪中去。
可当那千金大小姐被逼入绝路,最终香消玉殒之际,顷刻间就点燃了他们内心最强烈的逆反情绪。
说书人就是利用人性这一点,杜撰了谢千金这号人物。
实际上,谢怀锦还真有一个女儿,只是他女儿早在五年前就成亲,嫁到了江南,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跟沈川压根连面都没见过,更别提什么借势强占了。
但这个时代消息传送,哪怕只是附近的村落都要隔个好久才收到,
更别提东路和保安州直线距离超过二百四十里,百姓又怎么会知道谢怀锦家中什么情况?
就算是保安州内的军民都不清楚他的家庭状况。
只要稍微思索一下说书人讲的内容,那话里漏洞和逻辑简直连反驳的欲望都没有,仅仅沈川行凶强占谢千金时间是永宣四十六年九月这点,就已经假的不能再假。
因为这个时间段,沈川还随军在漠北交战,此刻连堡长都不是,哪来的能力逼迫谢家千金?
可惜,人们都是愿意听自己相信的,说沈川是淫贼,那就是淫贼。
很快,民众情绪被彻底调动,在距离沈川上任还有两天时间,整个东路府城里里外外已经贴满了抵制沈川的标语。
而此时的沈川,却丝毫没有动静,倒是有部分隐匿于暗处的势力开始悄悄行动了……
之前在茶楼内,那诽谤沈川的说书人打着哈欠,哼着小曲儿回到了东路南郊的小屋。
一进屋,他就大喊:“孩他娘,饭做好了没有?”
然而,却没有任何回应。
说书人也没有多想,以为女人只是没听见,只是将身上的说本放在桌上,便向里屋走去。
结果刚掀开门帘,他就愣住了。
只见他妻子正缩在屋子角落瑟瑟发抖,而在自己床榻上,正坐着一名身披飞鱼服的,脸色严肃的锦衣卫,此刻正翻着一本笔记津津有味。
“王生,四十三岁,说书为生。”
锦衣卫合上笔记,一脸冷笑着起身走到说书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