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三,沈川率部回到东路。
得知东路境内眼下情况后,他没有第一时间向东路百姓澄清谣言,而是巡视各堡境况。
了解到各治下屯堡损失境况,等他得知杨先军重伤,一条胳膊再也使不上力,卫所官兵居然遭遇范家上千家丁围攻伤亡近二百人后,沈川则是一言不发。
东路百姓跟随范家制造流言陷害自己,沈川不在乎,毕竟自己统领东路才几天,真要有什么“万民一心”那他自己都不信。
沈川真正在乎的是那些跟自己南征北战,能为自己提供大量粮食税收的军户。
他们才是和自己拥有共同利益的核心。
回到东路,卫指挥厅内,听完迟敬威的汇报后,沈川沉默的氛围让人感到压抑。
“范、王、贾、田四大家族,他们全都开始着手东路布局,除开各军冲要地外,几乎渗透到了各行各业。”
“他们欺行霸市,大量收购粮食囤积卖高价,致使东路粮价攀升,到了一个无法忍受地步。”
“除此之外,原本沉寂的山匪地痞,也开始频频在各堡周边活动,虽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但他们出现严重干扰了农事生产。”
迟敬威依旧一副铁面无私模样,如同复读机一样,跟沈川汇报着眼下东路境况。
直到他说完后,沈川冷不丁问了一句:“平民冲击官署,商人囤货居奇,学生游街散布谣言,
士绅勾结范王等家抬高粮价,你为何不调卫所正兵进行反击?”
迟敬威回道:“卑职,不敢。”
沈川投去一抹犀利眼神:“不敢?迟敬威,你也不是第一天跟本官了,本官记得跟你说过,
民持兵杖冲阵者,皆可视为贼,贼者,诛之不怠,你把我的话都忘了?”
迟敬威脸颊抽搐一下,但很快回道:“卑职不是不想,而是真的不敢,东路民心本就向背,
大人又进京封赏前途未卜,若是在这节骨眼上动用大量兵力进行围剿,万一传入京师,影响大人前程……”
“我在乎什么前程么?!”沈川毫不犹豫,厉声打断迟敬威的话,“我只知道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现在废了一条胳膊,
我只知道范建业、范永斗这群畜生挑衅到我们头上来了还跟个缩头乌龟般不敢反击,
好在山匪来了你们出手了,要不然边堡被一群家丁攻陷,宣府和朝廷又会怎么看我!”
迟敬威低下头,满是羞愤之色。
王文辉见此,忙为他求情:“大人,老迟这些时日真的是操碎了心,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东路局势谁也没料到会来的如此凶猛,他已经尽力在维持各方关系了。”
沈川没有开口,李通见此也开始求情:“大人,卑职是个粗人,也不知道老迟干的对不对,
但卑职知道老迟也是为了我们好才这么干的,您就给他一次机会,不要再追究了。”
安红缨握住沈川手背也开始求情:“沈大人,迟镇抚这么做并无不妥,必须他的职责是确保各卫所军屯产业无恙,他已经做到了。”
有了安红缨开口,其余各人也纷纷为迟敬威求情。
沈川本来也没打算处置迟敬威,虽然东路局势被搞得一团糟,但各卫所却没有遭到太大损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于是,他起身扶起迟敬威:“起来吧,刚才本官心情不好,言语有些冲动,
你也别往心里去,说起来也是本官的问题,你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维护卫所运转,实属不易了。”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