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殿议事结束后,刘瑶没有回乾清宫,而是直接去了内帑库。
内帑库位于紫禁城西北角,是一座戒备森严的院落,里面存放着历代皇帝积攒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还有一些从各地进贡来的奇珍异宝。
自刘瑶登基以来几乎从未动过这里的东西。
王承恩早已带着户部的官员等候在库门口,见刘瑶来了,连忙上前躬身行礼:“陛下,内帑库的门已经打开,臣等正准备清点。”
刘瑶点了点头,迈步走进库房。库房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油灯挂在梁上,映照着架子上琳琅满目的珍宝。
黄金铸成的佛像,白银打造的器皿,珍珠串成的帘子,翡翠雕刻的摆件,还有一幅幅历代名家的字画,堆积如山,耀眼夺目。
这些东西,都是先帝数十年的积累,是皇室的象征,也是无数百姓的血汗。
刘瑶走到一个摆满珠宝的架子前,拿起一串硕大的东珠项链,这是她登基时,江南织造局进贡的,据说光这一串项链,就价值十万两白银。
她看了一眼,又轻轻放下,语气平静:“这些珠宝,都拿去变卖,不必留了。”
毕自严跟在后面,看着这些价值连城的珍宝,心疼得直皱眉:“陛下,这些珠宝都是稀世珍品,若是变卖,怕是会被那些商人压价,损失惨重啊。”
“损失?”刘瑶转头看着他,“比起宁远城的安危,比起城外百姓的性命,这些损失算得了什么?
毕大人,你记住,金银珠宝没了,可以再挣;城池丢了,百姓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毕自严羞愧地低下头:“臣……臣明白了。”
刘瑶继续往前走,走到一个存放字画的架子前,上面挂着一幅《清明上河图》的摹本,虽然不是真迹,却也价值不菲。
她伸手摸了摸画轴,轻声道:“这些字画,能变卖的也都卖了吧,
留着它们,不能挡箭,不能充饥,不如换成军饷,让将士们多杀几个鞑子。”
王承恩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陛下,还有一些先帝留下的御用品,比如那套九龙杯,还有您登基时穿的龙袍,这些……”
“都卖了!”刘瑶毫不犹豫地说,“龙袍不过是一件衣服,降尊蟒袍,九龙杯也只是一个杯子,
若是能换来将士们的性命,换来宁远城的平安,卖了又何妨?
朕这个皇帝,要的不是这些虚有其表的东西,而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康。”
众人见刘瑶态度如此坚决,再也不敢多言,纷纷开始动手清点。
库房内,原本庄严肃穆的气氛,此刻却弥漫着一股悲壮的气息。
官员们小心翼翼地将一件件珍宝打包,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却都要被拿去变卖,只为了凑齐那二百万两救命的军饷。
刘瑶站在库房中央,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却异常平静。
她想起了奏疏上柳家堡的惨状,想起了宁远城下那些被当作炮灰的百姓,想起了城墙上守军们决绝的眼神。
比起他们所承受的苦难,自己失去这些珍宝,又算得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内侍匆匆跑了进来,在王承恩耳边低语了几句。
王承恩脸色一变,连忙走到刘瑶身边,躬身道:“陛下,姜姜太后娘娘听说您要变卖内帑,已经在宣华宫等着您了,让您即刻过去一趟。”
“知道了。”刘瑶点了点头,对毕自严道,“这里就交给你了,务必尽快清点完毕,不得有误。”
“臣遵旨。”
刘瑶转身走出内帑库,朝着宣华宫的方向走去。
刚到宫门口,就看到姜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迎了上来,躬身道:“陛下,太后娘娘正在里面等着您,脸色不太好,您……您多劝劝娘娘。”
刘瑶点了点头,推门走进宣华宫。
宣华宫内,姜太后正坐在宝座上,脸色铁青,旁边站着几个伺候的宫女,大气都不敢出。
看到刘瑶进来,姜太后猛地一拍案几,沉声道:“你给哀家跪下!”
刘瑶愣了一下,随即缓缓跪下:“母后,儿臣不知做错了什么,惹您生气了?”
“你还敢问!”姜太后指着她,气得浑身发抖,“哀家问你,你是不是要把内帑库的东西全部变卖,充作军饷?”
“是。”刘瑶坦然承认,“宁远城危在旦夕,建奴屠戮百姓,儿臣身为大汉皇帝,不能坐视不理,
内帑库的东西,虽然是皇室基业,却不如百姓的性命重要,不如将士们的军功重要。”
“你……你糊涂啊!”姜太后气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那些东西,是太祖皇帝一代代传下来的,是刘家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