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那些商队根本就是沈川的探子,那些“贸易点”,就是这些堡垒的雏形!沈川早就盯上了漠南,早就布好了局,等着他钻进来!
事实上,林丹汗根本不知道,以河套为中心,沈川的筑垒工事早就已经完成了第一个阶段。
五个堡垒集群,配合星罗密布的散乱堡垒,将漠南草原上游的五成以上大河流域,牢牢控制在手里了。
没有了水源,你就算把高达开来也得跪。
“汗王,您看那些堡垒!”
身边的亲兵忽然惊呼。
林丹汗抬头,只见一座堡垒的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驶出几辆马车,马车上装着巨大的木桶,士兵们正从河里取水,倒进木桶里,然后运回堡垒。
而他们这边,不少骑兵已经开始焦躁地用马蹄刨着地面,有的士兵甚至想去砸冰取水,却被堡垒里的火铳警告性地射了几枪,吓得连忙退了回来。
“完了……”林丹汗低声呢喃,手里的马鞭“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看着那些灰色的堡垒,看着堡垒上严阵以待的汉军士兵,看着那条被牢牢控制的乌尔逊河,忽然觉得,自己的十万铁骑,就像一群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空有锋利的牙齿,却咬不到敌人,只能等着渴死、饿死。
他想起自己之前的狂傲,想起自己收了沈川的礼物,想起自己对建奴使者的承诺,想起自己扬言要联合建奴打宣府。
现在看来,那些都像一个笑话。
沈川早就把他的心思摸得透透的,早就为他准备好了坟墓,而他,还傻乎乎地带着十万铁骑,主动跳进了这个陷阱。
“汗王,咱们冲吧!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身边的万户红着眼,拔出了腰间的弯刀。
林丹汗却摇了摇头,无力地摆了摆手:“冲?怎么冲?那些堡垒的火炮能打三里地,咱们的骑兵还没靠近,就会被炸成肉泥!
就算冲过去了,每座堡垒都能守住,咱们杀一个,他们就补一个,根本杀不完!沈川这是要困死咱们,要让整个察哈尔部,不战自亡!”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哭腔:“我察哈尔部,在漠南立足了几十年,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努尔哈赤吞了漠北,我忍了;大汉朝廷打压我,我也忍了;
现在,一个宣府的指挥使,竟然用几座破堡垒,就把我逼到了绝路……”
说着,林丹汗猛地咳出一口血,溅在雪地上,像一朵凄厉的红梅。
他的身体晃了晃,被身边的亲兵扶住。
他看着远处的堡垒,看着那些汉军士兵的身影,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算计,自己的野心,都变得一文不值。
他以为自己是漠南的霸主,是能左右逢源的智者,却没想到,在沈川的眼里,他不过是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蝼蚁。
“撤……”林丹汗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声音沙哑,“撤回去……回汗庭……”
“汗王,撤回去也没用啊!汗庭那边也没有足够水源,来年怎么办!”亲兵急声道。
林丹汗闭上眼睛,两行老泪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的皱纹,滴在冰冷的铁甲上。
他知道,撤回去也是死,不撤也是死。
沈川布下的,不是堡垒阵,是死局。
截断了水源,就截断了察哈尔部的生路,三万铁骑,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那又能怎么办……”他喃喃道,语气里满是绝望,“沈川……沈川小儿……我还是小看了你……”
十万铁骑静静地站在草原上,没有了之前的气势,只剩下一片死寂。
寒风卷着雪粒子,打在士兵们的脸上,却没人敢动。
他们看着自己的汗王,看着那些灰色的堡垒,看着那条被控制的河流,心里都明白,他们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林丹汗重新睁开眼,眼底没有了之前的狂傲,只剩下一片死寂。
他催马向前,朝着最近的一座堡垒走去,身边的亲兵想拦,却被他挥手制止:“我去见沈川……不,我去求他……求他给察哈尔部留一条活路……”
他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孤寂,曾经的漠南霸主,此刻却像一个落魄的乞丐,朝着那座象征着绝望的堡垒走去。
他知道,自己这一去,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但他别无选择——要么,带着十万铁骑一起渴死饿死。
要么,放下所有的骄傲,去求那个他曾经轻视的汉人将军,求一条苟活的路。
乌尔逊河的冰面反射着惨白的光,沿岸的堡垒像一道道铁壁,牢牢地锁住了察哈尔草原的生命线。
林丹汗骑着马,一步步靠近堡垒,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沈川早就布好了局,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赢的机会。这场仗,他输了,输得彻底,输得绝望。
同时又后悔万分,一个能把河套收入囊中的人,又怎么会是易于对付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