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雷光一马当先,长刀挥舞,如同劈波斩浪,所过之处,八旗兵人仰马翻!
他身后的鞑靼新附军同样悍勇,借着俯冲之势,策马狠狠楔入了敌阵!
岸上,变成了残酷的混战。
火铳射击,弓箭对射,刀剑碰撞,怒吼与惨叫交织在一起。
此刻定源堡上的守军也趁机杀出,与曹文昭的骑兵里应外合。
皇太极挥舞长刀,连劈两名冲来的汉军骑兵,但更多的敌人涌了上来。
他身边的巴牙喇亲兵拼死护卫,且战且退,想要靠近冰面。
然而,冰面的情况更加糟糕。
不断有炮弹落下,加剧冰层的破裂,不少后撤的八旗兵踩碎冰面,落入刺骨的河水中,挣扎几下便沉了下去,或是被岸上射来的铳弹箭矢击中。
“保护四贝勒!”
两名女真亲兵浑身是血,嘶吼着。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屠杀。
沈川用下游的苦战和上游的“空虚”,成功引诱皇太极踏入陷阱。
战斗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
当夜幕彻底降临时,上游的战声渐渐停息。
一千渡河的精锐,最终跟随皇太极逃回北岸的,不足三百人,而且人人带伤,皇太极本人也被火铳铅子擦伤手臂,甲胄上插着好几支箭矢,狼狈不堪。
南岸,留下了近七百具八旗精锐的尸体,以及大量无主的战马。
曹信正在指挥部下打扫战场,肃清残敌。
下游,镇北堡。
沈川接到了上游大捷的塘报。
“将军,曹将军回报,歼敌约七百,缴获兵甲无算,皇太极仅率数百残部逃回北岸!”
帐内众将闻言,无不振奋!
“好!好一个胡雷光!”
王恭激动道。
迟敬威也松了口气:“此战重创建奴锐气,看那努尔哈赤还敢不敢小觑我军!”
沈川脸上却并无太多喜色,他走到垛口前,望着北岸那片在夜色中连绵的灯火,缓缓道:“赢了这一阵,是好事。但……也彻底激怒那头老狼了。”
他转过身,看着众将:“传令各堡,今夜加倍警戒,多设灯火哨探,
防止建奴狗急跳墙,发动夜袭,另外,将上游战果,通报全军,以鼓舞士气!”
“是!”
正如沈川所料,北岸汗帐之中,气氛已是降到了冰点。
皇太极跪在帐中,甲胄未卸,满脸愧色:“父汗,儿臣轻敌冒进,中敌奸计,损兵折将,请父汗治罪!”
努尔哈赤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儿子如此狼狈,又听闻一千精锐几乎全军覆没,胸口一阵翻涌,强压下喉头的腥甜。
他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起来吧,不全是你的错,是沈川太狡猾。”
他走到皇太极面前,亲手将他扶起:“吃了亏,就要长记性,说说,这一战,学到了什么?”
皇太极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沉声道:“沈川用兵,虚虚实实,善于设伏,
且其对火器运用、堡垒防御的理解,远超一般汉将,我军断不可再有任何轻敌之心。”
“还有呢?”
“还有……汉军并非不堪一击,其士卒在堡垒掩护下,战意顽强,火器操练娴熟,绝非传闻中那般怯战。”
努尔哈赤默然良久,缓缓走回座位:“你说得对,我们之前,太小看这个对手了。”
他眼中重新凝聚起锐利的光芒,“但是,这一战的代价,必须用沈川的血,用宣府的土地来偿还!”
他扫视帐中众将:“传令,全军休整一夜,明日我亲自督战!
集中所有楯车、重甲,猛攻下游一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给我砸开一个口子!”
“嗻!”
众将轰然应诺,帐中弥漫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二月初九,这一天的战斗落下帷幕。
汉军凭借堡垒与火器,以及精妙的战术设计,以伤亡一百七十四人的代价,换取了八旗军超过三百四十余人的损失,并成功挫败了其偷袭上游的企图。
然而,双方都清楚,这仅仅是开始。
努尔哈赤的怒火已被点燃,明日,必将迎来更加血腥、更加残酷的考验。
乌尔逊河的冰,已经被热血浸透,而更多的鲜血,即将将它染成一条真正的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