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飞走后,我贴着墙根往前挪。
脚底板还疼,但比在破庙时好些了。天光大亮,街上人多了起来,我不能再像刚才那样低着头乱走。主道上有仙门弟子来回巡,蓝布短打的运货工扛着箱子穿行,酒楼伙计端着托盘进出,谁都不会多看一个老头一眼——只要我不露破绽。
我拐进一家酒楼后巷。这儿堆着柴火和泔水桶,味道冲鼻,没人愿意待。我蹲在柴堆后面,手摸到耳朵又缩回来。这动作太明显,以前在药摊上数铜板时总这样,现在不能犯老毛病。
巷口传来脚步声。
两个汉子路过,一人拎着酒壶,另一人袖口沾着面粉,像是刚从面馆出来。
“听说没?”粗嗓门那个说,“那卖药的老东西,赏金涨到五百灵石了。”
我身子一僵。
“五百?”另一个压低声音,“够买三间铺子了吧?要是让我撞上,立马绑去换钱。”
“可不是嘛,仙门说了,活捉优先,死了也行。脑袋都能领三百。”
“啧,这下发财了。你说他藏哪儿?”
“还能藏哪儿,估计早跑出镇了。”
“跑?往哪跑!西边全是山,北边有河,就一条路通外县,昨夜就被封了。”
他们说着走远了。
我坐在地上,手指掐进大腿。五百灵石不是小数目,连那些守城门的杂役都会睁大眼盯人。更麻烦的是,他们说的是“老头”“卖药的”,说明画像已经传开,特征明确。
我低头看自己。灰布袍子打了七个补丁,左袖破了个口子,露出里面玉简的一角。右手缺了小指,掌心还有几道血痕,是昨天记口诀时划的。脸上沾着泥灰,头发乱糟糟,腰间挂着七个葫芦,其中一个轻轻晃动——糖豆还在。
这些加起来,就是一张活的通缉令。
正想着,脑子里嗡了一声。
【今日第一条情报刷新】
【用黄泥可易容,躲过追捕】
我没动。
三百年的经验告诉我,越是简单的法子,越容易出事。可眼下我没得选。符箓要钱,幻术要修为,我什么都没有。黄泥最便宜,也最不起眼。
我摸向腰间的小布袋。从赌坊换来的灵石还剩八枚。数出三枚攥手里,起身出了后巷。
镇西有个土货摊,卖砖瓦泥沙。老板是个瘸腿老头,见我过来眼皮都不抬。
“一袋湿黄泥。”我说。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头舀泥装袋。十斤重的袋子递过来,收了三枚灵石,半个铜板都没退。
我拎着袋子往城外走。河边没人,正好办事。
找了个浅滩蹲下,我把黄泥捏碎,加点河水调匀。先涂脸,一层层抹开,盖住皱纹和肤色。干了以后变成暗褐色,像长期晒太阳的农夫。再把手泡进去,指甲缝都填满,遮住缺指的痕迹。
弄完脸和手,我又撕下一块破布,裹住头发,用烂草绳扎紧。原本蓬松的发顶塌下去,额头显得窄了,驼背也顺带被压平几分。
最后低头照水。
水面晃着一张陌生的脸。皮肤粗糙,眼神浑浊,嘴角向下耷拉,活像个常年挨饿的佃户。
成了。
我把空袋子沉进河底,拍掉裤脚的泥点。糖葫芦串钥匙在腰上轻了几分,不那么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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