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歌的手还抓着我的衣服,但力气已经小得像是随时会断。我低头看她,她睫毛颤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箫……毁了它。”
话音落下,她的手松开了。整个人软下去,靠在我怀里。呼吸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体温也在一点点降。
我喉咙发紧,没说话,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些。雷角还在手上亮着,电光一闪一闪,照着她苍白的脸。我知道玄霄子说的三刻到了,可我不信命能这么准掐住人脖子。
风停了,平台死寂。裂隙闭合后没有再动,妖兽也没出来。可这安静太假,像暴风雨前的片刻停顿。
我靠着岩壁,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撑着雷角。体内的雷气快耗尽了,每一次调动都像是从骨头里榨油。药葫芦空了,糖豆碾碎了按进她伤口,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就在我意识有点模糊的时候,头顶的灰雾突然裂开。
一道剑光落下来,不快,也不亮,锈迹斑斑的剑身划过空气,发出沉闷的响声。那剑光落地没砍谁,而是横着一扫,把四周翻涌的灰雾和空间乱流全都逼退了三丈远。
地面震动了一下,一圈看不见的屏障在我们周围成型。空气变得稳了,不再有那种割脸的劲风。
我抬头,看见一个黑袍人站在剑影后面,手里握着那柄锈剑,剑尖拄地。红布缠着的剑柄微微晃动。
他没说话,只是看了我一眼。
我立刻反应过来,抱着谢清歌往结界中心挪。动作不敢太大,怕震到她伤口。等背靠上岩壁,我才喘了口气,抬头冲他说:“多谢。”
他站着不动,声音低:“我助你,你助我。”
我没急着接话。这种时候冒出来的人,不可能是来做好事的。但他刚才那一剑确实挡住了外面的乱流,也让玄霄子没敢再露头。
正想着,裂隙又动了。
灰雾被撕开,玄霄子的残魂冲出来,脸色比之前更淡,可眼神更狠。他抬手就是一道阴雷,直轰结界。
轰的一声,雷光撞在屏障上,炸出一圈波纹。那锈剑轻轻一震,剑身上的锈痕泛起暗光,居然把攻击原路弹了回去。
阴雷砸回玄霄子身上,他身影猛地一晃,嘴角溢出一丝黑气。他瞪着黑袍人,咬牙:“又是你?”
黑袍人依旧没动,只淡淡说:“走。”
玄霄子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冷笑:“好啊,你们先活着。等她体内那根‘锁脉钉’发作,我看你怎么救。”
说完,他身影缩回裂隙,灰雾合拢,四周恢复死寂。
我松了口气,但没敢放松。转头看谢清歌,她还在昏迷,左臂的血止住了,可皮肤发黑的范围还在往外扩。
我伸手摸她手腕,脉搏细若游丝。雷气试了几回,还是进不去。阴煞封脉,阳气根本破不了那层寒壳。
黑袍人走到结界边缘,把锈剑插在地上。剑身入石三寸,红布随风轻摆。
我看着他:“你是谁?为什么帮我们?”
他没回头:“你不记得了?长安崩塌前,我给过你半块残玉。”
我想起来了。那时候他站在山巅,把锈剑塞进我手里,说这剑能劈开我的命。
我点头:“我记得。可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终于转过身,下巴那道疤在昏光下很明显:“我要你活到最后一刻。不是为了她,是为了我自己。”
我没懂,但他没解释。只是说:“这安全区能撑多久,看你的选择。剑在这里,用不用,什么时候用,你自己定。”
说完,他不再开口,静静站在剑边,像尊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