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敢露头,只从缝隙往外看。
地面是黄泥路,旁边有棵歪脖子树,树下放着几个空粮袋。远处有个小摊,卖炊饼和茶水。
几个工人围过去买吃的。
我也饿了。但从早上到现在一口没吃,反而不觉得馋。脑子里全是刚才那段新调子。
她用箫声回了什么?
不是原谱,也不是随便哼的。那几个音,像是某种暗号。
我试着在心里默记:**高、低、中、停、再高、落**。
六声。
像在说一件事。
又像在给一个方向。
正想着,头顶传来脚步声。
一个人走到车边蹲下,手里拿着个炊饼,正啃着。
是王二麻子。
他一边吃一边看着车轮,嘴里嘀咕:“这车轴该上了。”
我没动。
他没往车底看,只是拍了拍灰,站起来走了。
我盯着他的背影,心跳快了几分。
这个人,明明看见我拿糖豆,却让我走了。他不是善心发作,是另有打算。
仙门弟子丑要抓我,他拦着不让。他是运输队长,不该管这种事。
除非……他也想留着我做什么。
或者,他知道些什么。
我慢慢把右手抽回来,塞进袖子里。缺了小指的手掌蜷着,不太灵活。
这身体老得不行,反应慢,力气小,走路都费劲。
可它还活着。
三百年前我没死成,三百年后我也不会死在这群人手里。
车队再次启动。
天快黑了。
我估摸着路程,再有两个时辰,应该就能到炼器坊外围。
那里晚上戒备松,巡守换班间隙最长。只要能混进去,找到材料清单,就能确认“人血鼎”的下一步动作。
但现在多了一件事。
谢清歌回了箫声。
她不是被动接信的人。她是能反手出招的刀。
如果她愿意合作,我们或许能做点更大的事。
问题是,怎么再联系她?
箫声不可能天天响,太显眼。
我摸了摸腰间的药葫芦,七个挂着,其中一个装的是水。其余六个都是空的。
忽然想到,这些葫芦,能不能改成信号?
不同排列,代表不同意思?
正琢磨着,外面传来一声吆喝。
“前面检查!所有人下车!”
我猛地一紧。
检查?这时候?
车身震动,有人开始往下跳。
守卫的脚步密集起来,还有金属碰撞声。
不是例行巡查。
是冲着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