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那把钥匙，铜丝硌得指头疼。黑袍人站在我面前，没动，也没说话，就盯着我看。
他忽然伸手，从地上捡起剩下的药葫芦串，拎在手里晃了晃。五个空罐子叮当响，最底下那枚麻花钥匙在月光下泛着青灰。
“这就是开你‘棺材板’的钥匙？”他声音低，像砂纸磨过石头。
我心里猛地一沉。
这话说得太准了。系统从没告诉我钥匙能开什么，只知道每天必须摸一次才能刷新任务。可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好像这玩意儿本来就不该存在，是专门等着某天把我埋进去用的。
我没吭声。
他冷笑一声，把葫芦串扔还给我。我下意识接住，手一抖，差点又摔了。
“往终南山走。”他说，“别回头，也别慢下来。山顶有东西在等你。”
“什么东西？”我问。
“答案。”他只说了这两个字。
谢清歌往前半步，玉箫横在身侧，眼神没离开他脸上那道疤。“你说你在三百年前就在场？那你到底是谁？”
黑袍人终于转头看她。风掀了一下他的兜帽，露出下巴上的裂口。那伤不像是刀砍的，倒像是被什么劈下来的雷火烫穿的。
“我是被他师父劈下来的人。”他指了指我，“当年围剿陈守一，我去了。临阵反水，想救他。结果没救成，反倒被他原身的天雷打下山崖。”
谢清歌瞳孔缩了一下。
“你撒谎。”她说，“我爹娘死那天，只有仙门七人动手。名单里没有你。”
“名单当然不会有。”他嗓音哑了，“我是魔道散修，被玄霄子骗去当帮手。事后他们抹了记录，可伤记得住。”
他抬起手，解开红布缠着的剑柄。锈剑上卡着一小截骨头，颜色发青，上面刻了几道符文。那种刻法我很熟——炼器坊标记废料时就这么干。
谢清歌呼吸变了。
她慢慢把手按在腰间那块残玉上。玉面突然亮了一下，微光一闪而过。
我也看到了。
不是错觉。她的玉在发热，正和对方袖子里藏着的那半块产生反应。
“你……真有另一半？”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黑袍人没答，只是把红布重新裹好，将剑背回身后。“你们现在信了？”
谢清歌没说话，但我感觉到她靠近了一点。她站在了我左边，离我更近。
我知道她在做什么。她是在判断这个人能不能信。而刚才那一闪的玉光，已经给了她答案。
“你既然知道这么多，”我开口，“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我在等。”他说，“等一个能活到终南山的人。前两百九十八个替身都死在半路，要么被玄霄子毒死，要么自己吓疯跳崖。你是第三个走到这里的。”
我愣住了。
替身？
他又说了这个词。
我不是第一次听说。上一章他还提过“你只是残渣”，可我一直没敢细想。现在听他再讲一遍，脑子里像被人砸了块冰。
三百年来，我不是重生，是被塞进壳子里的东西？
“那你抢钥匙干什么？”我攥紧了那串葫芦，“最后又还回来？”
“我不拿，你们走不出五里。”他语气冷，“影蚕队已经换了追踪方式，靠热气找人。你背上扛着赵铁柱，他体内还有炼器液余温，等于举着火把走路。钥匙在我身上，他们只会追我。”
我低头看肩上的铁尸。赵铁柱的脸被烧得看不出模样，只剩一双眼睛闭着，像睡着了。
“那你图什么？”我问。
“我还债。”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谢清歌突然出声，“你说你要杀他一次？”
黑袍人停下脚步。
他没回头，声音飘过来：“我说过，我要看着他走到山顶。然后亲手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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