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变了。
不是干热,是湿的,带着潮气扑在脸上。我站在裂缝口,掌心那团偷来的数据流还在动,像活的一样。谢清歌站在我右边,手一直没离开玉箫。黑袍人拄着剑,喘得厉害,嘴角的血没擦。
刚才那块光幕碎了,可它又起来了。
白蒙蒙的雾重新凝成一片,浮在颅腔中央。一个影子慢慢出现,穿白袍,脸模糊,声音直接钻进耳朵:“系统即新界法则,尔等皆为囚徒。”
我盯着它。
眼前立刻跳出一行字:【警告:虚假信息,切勿相信】
红的,闪了一下就没了。
谢清歌看了我一眼,“你还听它的?”
我没答,低头看手里的数据流。它跳得更急了,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我忽然想起三百年前的事——那时候我还是药摊老头,每天蹲在街角数铜板,系统准时零点刷新三条情报。
“卯时三刻,西市布行会炸”
“藏经阁第三层有本假《道藏》”
“你那温柔师尊,其实是杀你凶手之一”
这些话,一句都没错。
但它从不解释为什么。也不说全。每次提醒都像钓鱼,钓着我往前走,活得越久,给的数据越多。我以为它是帮我活命,现在才明白,它是在收集我怎么活命的过程。
“它怕这个。”我说,抬手指向光幕,“越是不让听的,越是真的。”
黑袍人咳了一声,“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没说话,退后半步,把数据流攥紧。雷角有点发烫,但我不敢用。刚才那一击已经触到极限,再强行催动,经脉会裂。
可我得试。
我闭眼,默念《太虚雷典》里那段残诀。右手贴住胸口,那里原本有张黑纸,现在空了。糖葫芦串钥匙贴着腰侧,温温的。
一步踏出。
雷气顺着右臂窜上来,皮肤绷紧,指尖冒电。我一掌拍向光幕。
啪!
声响不大,像打在铁板上。光幕晃都没晃一下,我的手掌却被震开,虎口发麻。
“打不破?”谢清歌皱眉。
“不是打不破。”我甩了甩手,“是它根本不在这个世界。”
黑袍人抬头,“什么意思?”
“如果是假的,系统可以直接删掉它。”我盯着那片光影,“但它没删,只发警告。说明这东西层级比它高,它管不了,只能拦。”
谢清歌眼神一动。
我继续说:“就像我在药摊卖药,有人知道我偷吃老君丹,能当面揭穿吗?不能。但系统可以悄悄给我任务,让我自己暴露。它不想硬碰,就想绕着走。”
“所以这影像……”她低声问。
“是真相。”我说,“它说‘系统即新界法则’,不是骗我们,是在告诉我们根在哪。”
话音刚落,眼前又弹出警告:【检测到认知偏差,建议立即终止交互】
还是红字,一闪就灭。
我没理,反而笑了。“你看,它急了。”
谢清歌终于松开玉箫,“那接下来呢?你信它?”
“我不信谁。”我说,“但我信它怕什么,我就要碰什么。”
黑袍人靠在骨壁上,锈剑插地,“你准备怎么碰?”
我低头看手心的数据流。它还在转,越来越快,像是和光幕有了呼应。我忽然想到一件事——系统每天推情报,但从不回收反馈。它只要我活着,做出选择,留下行为轨迹。
可如果我能反着来呢?
比如它让我躲,我就冲;它让我逃,我就打;它说“这是假的”,我就偏信。
“它以为我是程序。”我握紧拳头,“那就让它看看,程序也能改代码。”
谢清歌看着我,没说话。但她站的位置变了,从右边移到我身后半步,成了护我后背的势。
黑袍人咳出一口血,低声道:“三百年前,也有个人这么说过。”
“然后呢?”
“他被抹了。”黑袍人抬眼,“连残魂都没留下。”
“那我现在还站在这儿。”我说,“说明它没完全成功。”
光幕里的影像又开口:“尔等执迷不悟,终将归于虚无。”
我冷笑,“你说我是囚徒,那你也别装神。你到底是谁?系统的爹?还是当初把我关进来的人?”
影像没回答。
警告又跳出来:【核心协议受扰,启动防御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