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洪流像退潮一样溃散,空中飘散的蓝光一块块熄灭。巨眼歪斜着,悬浮高度再次下降,转动变得断断续续,代码刷新一次卡好几秒。
成了?
我松了口气,身体一软,从雷兽背上摔下来。落地时膝盖砸在地上,差点没撑住。雷角还插在巨眼里,我没撒手,死死攥着。
谢清歌踉跄着跑过来,单膝跪地,一只手撑住我肩膀。她脸色白得吓人,嘴唇发紫,另一只手还抓着断箫。
“怎么样?”她问。
我抬头看巨眼。
它还在,但已经不成样子。瞳孔被雷角贯穿,边缘裂开大口子,数据流断得七零八落。警报声断断续续,像是快没电的机器。
可它没死。
而且……我忽然察觉不对。
它转向了我们。
虽然歪斜,虽然破损,但它缓缓转了过来,正对着我和谢清歌。瞳孔深处,那行小字又闪了一下:
“检测到非法攻击源,启动最终清除协议。”
话没说完,它内部突然亮起红光。
不是蓝光,是血一样的红。
红光顺着雷角倒流,沿着我的手臂往上爬。我猛地想甩开,可雷角像是长在了晶核里,拔不出来。电流反噬直接冲进心脏,我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谢清歌一把抱住我,把我往后拖。雷兽也挣扎着站起来,挡在我们前面,低吼着不让那红光靠近。
可红光不止是攻击。
它开始重组。
巨眼破损的表面,那些断裂的数据流竟然慢慢接上了。裂痕在愈合,护膜重新生成,连被雷角撕开的瞳孔都在收缩修复。它一边流着红光,一边恢复运转。
“它在重启……”谢清歌喘着说。
我不信。
刚才那一击,是拿命换的。雷角穿心,雷兽冲锋,谢清歌断箫,黑袍人倒下。这么多代价,怎么可能还不死?
可它就在眼前复活。
我盯着那红光,忽然明白了。
这不是普通的修复程序。
这是……备份。
系统有后门,有冗余,有我们不知道的底牌。它根本不怕被破坏,因为它能重来。
“那就别让它重来。”我说。
我撑着地面站起来,左手抓住雷角,右手抬起,把残破的雷纹按在刀柄上。皮肤裂开,血混着电光往下滴。
“你还剩多少?”谢清歌问。
“够再炸一次。”我说,“你呢?”
她低头看了眼断箫,箫身裂成三截,勉强还能拿住。“够吹最后一个音。”
“好。”我点头,“等我信号。”
我转身面对巨眼,一步一步往前走。雷角还在它瞳孔里,我握着它,像握着一根钉子。
巨眼红光暴涨,警报声拉长。
我知道它要做什么。
可我也知道,这次,我不让它完成。
我举起左手,对谢清歌比了个手势。
她抬起了断箫。
我深吸一口气,把全身最后的力量压进右臂。
雷角开始发烫。